墙上挂着一副铠甲,上面的兵刃已经被人取走。
就连那张床,都是简单的。床围很低,楸木格子旁放着一本书。
低垂的床单上有几处血迹,床上的人僵硬地躺着,正在咳嗽。
“咳咳,咳咳咳……”
没有人为他拍背顺气,也没有人给他送上哪怕一碗水。
叶娇心头酸涩,上前一步把他扶起。单手拿掉食匣的盖子,取出汤盅,舀了一勺,送到严从铮唇边。
“冬虫夏草参茶。”她低声道,“喝下去。”
听到叶娇的声音,严从铮却是一惊。他挣扎着要起来,口中道:“罪臣,罪臣给楚王妃请安。”
“你给我躺着!”叶娇重重把他按下去,同时再次送上参茶。
“怎么?”她有些严厉地威胁道,“你怕有毒吗?”
严从铮干裂的唇角散开一抹落拓自嘲的笑,低头喝掉了那口茶。
茶入喉中,口中瞬时湿润,甘甜席卷全身,咳意散去。他忍不住再次张口,叶娇再喂,连续饮了好几勺,她停下道:“这是补愈身体的,不能吃得太急。一刻钟后,我再喂你。”
一刻钟后,也就是说她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你走吧,”严从铮摇头道,“不要连累了楚王府。”
“不会。”叶娇道,“你没有罪,何来连累?”
严从铮躺在引枕上,神情苦涩。
虽然他率军进宫救驾,但家族谋逆株连的罪责,绝逃不过。
“伤口好些了吗?”叶娇问。
严从铮道:“还不能走路。”
室内流动初夏温软的风,吹动叶娇的额发,也吹动她的披帛。长长的披帛落在床头,落在严从铮手上。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手指却自惭形秽般移开。
“等你身体好了……”
叶娇没注意到她的披帛,她只是认真看着严从铮俊朗刚毅的脸,把李策嘱咐询问的话问出来:“你想做文职还是武官?我知道你想仗剑天涯去做游侠,但人的心意或许会变。文职的话,晋州刺史的空缺可以给你;武官的话,剑南道富庶之地,镇守边境。”
严从铮一直僵滞不安的神情逐渐震惊。
“按律,”他道,“我该被处死或者流放。”
能把处死或者流放的罪过,变成可以自由选择做什么官,严从铮不敢想象叶娇为他付出了什么。
“功过相抵,”叶娇道,“降职另任即可。”
“不用,”严从铮别过脸去,紧抿唇角,“进宫救驾前,我就决定去死。”
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他的父亲姐姐,全都因他而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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