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的把握从何而来?”
石铁山笑了笑:“有句话你一定听说过,朝里有人好当官。”
林永年狐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有看守作内应?”
石铁山拍拍他说:“为了让你放心,我索性全都告诉你吧。有个姓蔡的看守,落难时我曾经帮过他。外面还有我那些道上的弟兄接应,一切都安排好了,越狱必定成功。”
林永年亦喜亦忧,左右为难。
“怎么样?”石铁山问:“你走不走?”
林永年不停地冒汗,不停地擦汗。
石铁山催促道:“你想好没有?到底走不走?”
林永年低着头,转了一圈又一圈,连转了十几圈,终于一跺脚说:“好!我跟你走!”
一个人要在两难之间做出选择是最痛苦最伤脑筋的,一旦决定了要越狱,林永年的心情反而放松了。石铁山做了周密的安排,内外都有人接应,想来越狱成功还是很有可能的。
越狱行动定在三天之后。
这天晚上7点多钟,一辆运送粮食蔬菜的卡车开进了烟花桥监狱大院。这辆卡车每星期都会来一两次,不过平时都是上午来,为何今天来得这么晚?天都黑透了。
武大郎一脸的问号。司机向他解释,其实车子像往常一样上午就出发了,不料开出没多远就出了故障,水箱漏水了,不得不找人拖回去修理,所以才弄得这么晚。
这理由听起来没毛病,但林永年相信绝非如此简单,司机多半被搞定了,故意晚来。
以后的事情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个姓蔡的看守下令叫几个犯人来卸车。石铁山是犯人的头儿,派工的事由他负责。他叫了三个人,两个是他的小弟,另一个就是林永年。看来如他所讲,一切都安排好了。
卡车停泊的地点显然也是精心安排的,那地方是个死角,光线昏暗,岗楼上的探照灯也照不到。
石铁山站在卡车上,把一筐蔬菜递给下面的林永年,小声说:“要行动了,跟着我。”
很快卡车上的东西就卸下了一大半。姓蔡的看守对石铁山说:“我去撒泡尿,你替我看着点。”
这又是一个很明显的迹象。林永年还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相互使眼色,心照不宣。
姓蔡的看守离开后,石铁山回头看了看林永年,朝他做了个手势,接着就在车厢角落里缩成一团,拿一只空竹筐把自己罩住。
林永年赶紧往卡车上爬,心慌意乱,手都磕破了。进了车厢,他依样画葫芦,钻进一只倒扣的空竹筐。那两个犯人不声不响,用卡车上的破帆布把他俩盖住,继续干活。
5分钟后,货物卸完了,姓蔡的看守也回来了。
在整个过程中,司机待在驾驶室里一直没露过面,现在他探出头问:“完事了没有?”
“完事了。”姓蔡的看守回答,至于干活的犯人从四个变成了两个,他似乎压根就没发现。
“妈的,倒了邪霉!搞到这么晚,连饭都还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司机骂骂咧咧。
姓蔡的看守在车门上拍了两下:“少废话,快走吧。”
卡车启动了,慢慢朝监狱大门驶去。这时候,林永年一直很平稳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监狱有里外两道门,都有武装看守盘查。两个越狱犯与他们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帆布,他们当中不管哪个人,只要掀开帆布看一眼,两个越狱犯立刻就会暴露,太简单了。
林永年蜷缩在竹筐里,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刚才还狂跳的心此刻突然静止了。他两眼一抹黑,但听觉却变得格外灵敏,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监狱铁门的吱嘎声、看守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所有这些都放大了许多倍,巨雷一般冲击着他的耳膜。
这一刻好长好长,长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大手按进了水里,马上就要窒息了。
最后,他终于听见了第二道铁门嘎嘎关闭的声音。有个声音喊:“走吧!”接着卡车驶出了监狱。
过了一会儿,头顶上的破帆布掀开了,只见石铁山拎着一只包裹,站在那儿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