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将苏辛夷让他做的事,一一向卫无渊交代。卫无渊并没有细问,只说:“以后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用特意向我报告……”他停了停,又强调了一句:“告诉白柳,待她,如待我便可。”青柳直了直腰,神情郑重地点头:“是,大人。”就在青柳出去的时候,白柳从外面进来,他的性格不像青柳那般稳重,着急忙慌,像是后面有一群野猪在追他似的。“大人,大人……”青柳拦住他:“有事就说事,别毛毛躁躁的,到底怎么了?”白柳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了,菀华公主又来了呗。”青柳这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赶紧拉着白柳一起又回书房那儿了。可两人还是晚了一步,菀华公主已经带着她的人,从大门口来到第二进院子了,卫伯一路小跑跟在后面,脸上一片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菀华公主娇俏的小脸上微微泛着红,带着期待与兴奋:“我知道卫大人在家里,我这次不会是来送什么大礼的,只是想见见他。”皇上的亲孙女,堂堂的公主殿下,说要见一个臣下,自然不用太多礼的。反而是臣下没有出门迎接有失礼数。但菀华公主明显不计较这些。当然,若是计较,也不会倒追卫无渊这么多年。青柳白柳自然不敢拦人,只能站在一边,等着自家大人自己解决了。卫无渊这时听到动静已经出来,在看到他的瞬间,菀华公主刚才还有些飒爽的风姿立刻变得柔软起来。她有一年多没见到卫无渊了。虽然派人送了好几次礼物,但都没有见到人。这时终于见到人,才发现,原来她这一年来真的有点想他,一见到人就想扑过去,窝在他怀里。可是看着立在廊檐下,淡淡看着她的人,她愣是没敢这样做。反而拿出了皇家公主的端庄,挺了挺胸,看着卫无渊:“原来大人在家。”卫无渊中规中矩地行了个臣礼:“不知公主殿下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请公主恕罪。”菀华公主这时有些气馁,每次他都是这样,礼数上不失半分,对她永远都是恭恭敬敬,不管她在他面前做什么,都好像是小孩子在胡闹。她决定,自己这次一定要像大人一点,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改变。于是,她抬手轻轻一挥:“是本宫不请自来,与大人无关,大人不必自责。”卫无渊又行一礼,但却没接话。而是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公主突然驾临寒舍,有何吩咐?”“我……”菀华兴冲冲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看到他如普通臣下一般,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恭敬,却冷淡如陌生人,她心中突然既难受,又生气。菀华公主做为金枝玉叶,并不算任性。相反,大皇子将她教得很好,但姑娘家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变得不太一样。她看着卫无渊不愿意走近一步的样子,不由来了些脾气,命令道:“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卫无渊却不为所动:“无功不受禄,下官官职在身,请公主殿下见谅。”菀华公主被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跺脚:“卫无渊,你难道是根木头吗?”公主发了怒,其他人都不敢吱声,整个卫府静悄悄的,卫无渊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好像真就把自己当成了木头。菀华公主气得小脸儿通红,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样,她却越觉得他是可托付终身的人,比那些见了她巴结她的书生要强上百倍。不管了,反正父亲都认可他的,还让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用不着去管别人怎么说。有了底气,菀华公主也不管卫无渊过来不过来的,她干脆自己走向他。然后站到他面前,拿出了一样东西举在他眼前。卫无渊本来一直拱手微躬着背站在原地。此时有东西在眼前晃人,他也未动一下,甚至未抬眼。菀华公主气得小脸鼓鼓的:“本宫不是要送你什么大礼,就是一件普通的小东西,也不值钱,你难道看一眼都不行吗?”声音里透着委屈,甚至腔调都有了几分哭腔,卫伯和青柳白柳在一旁看着都有几分于心不忍,毕竟就算是公主,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唯独卫无渊不为所动,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温和却透着冷淡地说道:“公主乃万金之躯,不论何物在公主手中都是价值连城,臣不敢收。”“你还没看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说不收?”身为公的骄傲还是被激发了出来:“本宫命令你,必须收。”院子里突然没了动静,只能隐约听到菀华公主仿佛带着些微哽咽的喘息声。这时,卫无渊终于抬起了头。在他眼前的,的确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一只看起来手法有些笨拙的扇坠,是时下京城年轻男子时兴的样式。见他终于抬头,菀华公主已经在酝酿的眼泪一下子都收了回去,带着小小的期待说道:“这是我跟奶娘亲手学着编的,说是时下京城的男子最时兴的样式,你可以绑在扇子上……”“公主,臣不用扇子,夏天也不用。”无独有偶,这个时候,苏辛夷在跟着卫浅溪学编东西。她突发奇想,想编一只缨纱挂在卫无渊的脖子上。还给卫浅溪出主意:“浅溪姐,你也绑一只吧,挂在……那谁的脖子上,他就跑不了啦。”可结果,卫浅溪编出来的东西美观大方,而且很适合男子佩戴。她呢?卫无渊看到,估计能想把这根东西拴她脖子上——她将编成的“狗链子”子往旁边一甩:“算了,不编了,我这次来是想麻烦顾月,让她代我送封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