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端抬了抬眼皮,平静地说道:“只需寻到传国玉玺,再加上殿下的身份,想必清河郡公自然不会再加以逼迫,殿下回到平阳城再以监国之名赦免全部与太子为敌的各地官员与大魏将士,自然无忧。”
杨霖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长孙端的说法,然后他看向裴慎,说道:“退之,就麻烦你亲自去寻那传国玉玺了。”
裴慎拱了拱手,然后就领着十几名太子亲军向州府内走去,同时,杨霖对身旁的一名校尉点了点头,那名校尉便也跟了上去。
看着裴慎进了州府后,杨霖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他转身又吩咐身旁太子六卫率的司马开始聚拢州府外围的士卒,开始在州府同往内城城门的直道上列阵。
跟随杨霖在州府旁边的只有五千多人,又刨除进入州府还没有集结的以及战死受伤的士卒,身边就只有三千多人,这么点人容不得他托大。
所以杨霖选择提前列阵,以防内城被攻破自己来不及反应。
可当他站在太子军还未组成的军阵后方看到直道上乱糟糟退回来的士卒时,他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师俊彦麾下安北军的战斗力。
太子军军阵中适时响起了鼓号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箭矢弩矢向着军阵前方的溃兵飞去。
都尉已经被阵斩的太子军溃兵们在后退时被己方飞来箭矢弩矢瞬间扫倒一片,剩下的士卒也顿时醒悟,在各自旅帅队正的呼喊下开始向着两侧避开军阵绕行。
等到溃兵们散开后,一群兵甲浴血的悍卒就出现在了太子军军阵正面。
他们团牌在前,伏地身形,后方是将长枪步槊架在团牌手肩膀上的长兵,再后方就是一面破旧不堪的飞虎旗和明显与大魏各卫明显不同的边军大纛。
师俊彦此刻就站在大纛之下,他已经可以看到基本上列阵完成的太子军,自然也就猜到了结果。
还是不太敢相信的师俊彦果断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在铜钲的声音响起后,安北军的六千余士卒开始沿着这条宽约五十步的直道推进。
每排仅能容纳五十人的直道上,列阵完成的太子军也开始缓缓推进,双方的距离也从三百步迅速拉近到了一百步。
随着双方号声的响起,双方的军阵后方同时升起一轮箭雨。
密集的箭雨在火光中并不显眼,只能听到密密麻麻的破空声和弓弦响动的声音。
因此双方将校也只能通过对方的号声来下令进行防御。
太子军步卒多,依靠这五边形的旁牌几乎遮蔽了抛洒向正面的箭矢弩矢,而安北军则因为轻装前来,又只有部分人手中有骑兵团牌,反倒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轮齐射。
一百步抛射的箭矢对扎甲的穿透效果并不好,但是是弩矢在飞行百步后仍然有穿透铁甲的能力,因此,很多士卒身上都挂满了羽箭,却仍旧可以继续向前,只要被夹杂着的弩矢射中,多半都会贯穿了甲胄,或死或伤。
双方每前进二十步就抛射一轮箭雨,等到第三轮箭雨结束后,安北军士卒已经损失了超过五百士卒。
章义此时就站在第五列的位置上,他手中的团牌横刀也已经换成了一杆步槊,正跟随号声不断踩着前进。
很快,章义就听到了后方铜钲清脆且几句贯穿力的声音,随即,章义就看着前两列安北军士卒开始脱离慢速行进的大队,转而开始向着太子军的军阵发起了冲锋。
第一列的刀牌手率先贴近了已经止步拒敌的太子军,他们矮下身子,把团牌斜举,通过格开长枪步槊的方式快速近敌,很快就与太子军的旁牌手撞到了一起,并不断地用手中的横刀从旁牌的缝隙里往里捅。
太子军的做法也是同样的,双方都希望从旁牌团牌缝隙中把刀子送进去的同时能够杀伤团牌或是旁牌后方的士卒,一时间,双方的牌手都遭受了巨大的伤亡。
在团牌手后方一同发动冲击的是一列手持长枪步槊的士卒,他们快要冲到时,齐齐举起手中长兵,枪头斜向下就对着太子军的士卒扎了下去。
高举且枪头斜向下捅进太子军队形中的长枪步槊在第一时间就取得了战果,后方来不及反制的太子军就在直道上跟安北军陷入了互相刺击的韧性比拼。
在这条直道上,并非没有其他胡同以及房屋,因此,当太子军也开始从上往下捅出手中长兵时,他们忽然发现自己的侧面出现了一群手持横刀连枷的安北军士卒。
侯方震就站在队首,手中的连枷已经接连砸死了两三个人。
被这百十人突然冲出威胁到侧面的太子军队形已经开始了动摇。
杨霖站在身后,死死地盯着师俊彦的大纛,似乎只用眼睛就可以逼迫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将后退。
双方此时已经开始真正地陷入了死战的境地。
而另一边去找寻传国玉玺的裴慎终于拿到了那个并不大的传国玉玺,但是他并没有选择交给那个后来赶到的校尉,而是仔细看了看后,揣进了怀里。
看到裴慎如此做派的校尉也不客气,抽出刀就要杀了裴慎,却突然被身后跟随太子多年的亲军抹了脖子。其余士卒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时,不少人身旁的同袍就送出横刀,顷刻间就把三进院内的太子军士卒砍杀殆尽。
裴慎迈过已经死了却不愿闭上眼的那名校尉和守在这里的王都尉的尸体。
又看看身旁自己安插进太子军多年的裴氏部曲,他便再次掏出了那个玉玺,同时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