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时辰前,府前几条街巷堵得水泄不通,拂晓后恢复安静。
起义的人潮散去,苏州百姓们回家的回家,做工的做工,开店的开店,更多的,是找个茶肆皮包水,阿哥兄弟们谈一谈得胜经过。
王恒三人慢慢跟在人群的尾巴上,距离客栈还很远,要走很多路。
路过盘门的时候,王才的肚子适时地“咕”了几声,他无限感慨道:“穷人的命,也是命啊。”
费悦儿不明所以,道:“小才哥,这说的啥道理?”
小才指指前头朱鸿记面馆,道:“咱们起义归来,不该乘早吃一碗头汤面吗。”
因为起不了早,在书院呆了一年,俩人还没吃过头汤面,费悦儿乡居在堂楼绣花,也没福气吃头汤面。
一夜跌宕起伏,不停地走动,早就把那点三鲜汤面酒酿团子化得半点不剩,此刻看着朱鸿记的店招,仨人都像是馋虫要爬出来一样。
“走过路过,哪能错过,来来来,咱们一道进去。”王恒身上带着散碎银子,难得豪爽一次,拍拍胸脯道:“都算在月亭哥账上,以后找他报账。”
小才嘿嘿笑道:“七兄大气。”
进店堂拣了门口的座位坐下,费悦儿叫了鳝糊面,小才叫了焖肉面,王恒是爆鱼面。
跑堂的伙计喊一声:“来哉,鳝糊面一碗,宽汤,免青,重浇,过桥。”
“来哉,焖肉面一碗,宽汤,重青,重油,轻浇。”
“来哉,爆鱼面一碗,宽汤,重青,重油,轻浇,过桥。”
辰光早得很,店堂里还没有其他吃客,片刻功夫伙计就上了面,大家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小才打着饱嗝,瞥见费悦儿皱起眉头朝外面盘门张望,突然悦儿道:“昨天夜里,我在巡按卫队里看见了一个人,是我们太平镇上的程秀才。”
悦儿指指盘门城门头:“刚才,我见程秀才随着一顶双抬小轿走到盘门门洞口。”
王恒抬眼望去,见有顶小轿停在盘门口,旁边是名青年男子,似乎正在同看城门的老卒商议甚么。
昨夜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王恒始终心存疑虑,面既已吃光,三人便走出了店堂,朝着城门走去。
那青年男子还在说着甚么,看门老卒却始终摇头。
青年男子便掀开轿帘子,从里头拿了些物事在手里,塞给看门老卒。
老卒揣在兜里,想是掂了掂分量,笑道:“既是府上的女眷急病,也不是不能通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罢朝其余门卒使了个眼色,城门吱呀呀开了。
双抬小轿同那名青年男子便即刻出了城。
此时天色还早,距离开城门大约还有半个时辰,门卒把城门开了,见城门口已有其他人在,便也不再关城门,他们想是经常买放,并不当回事。
王恒出了会儿神,对左右二人道:“这程秀才必定有问题,咱们且跟上去再说。”
前头的小轿出了城走得很快,三人是空身,因此还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