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鹤绵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意温和:“戴好了,这下总能回去好好歇息了吧?”
她俨然将谢琅当成了个任性的孩子。
可她又偏偏愿意纵着。
谢琅眸色沉了沉,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嗯。”
温鹤绵只觉得小皇帝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没多想,说过话后,见谢琅转身,就轻轻合上了房门。
进门之后,她又抬手看看自己戴着的五彩绳,觉得心情愉悦。
小崽子一片孝心,看上去怪可爱的。
端午过后,算是彻底入夏。
温鹤绵怕热,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她就愈发不愿往外跑,嫌热得慌,连一月一次的讲学都想推了。
不过谢琅不同意,让人在宫殿摆上了更多的冰块,温度降下来后,就叫温鹤绵无话可说了。
在想要的这方面,皇帝陛下自己都学会了想方设法去得到,长大了,脑海里的鬼点子也愈发多了。
温鹤绵还没踏进太极殿之前,就敏锐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不太对,到处都死气沉沉一片寂静,连过往的宫女内侍都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她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逮住值守的御前禁军问:“劳烦,我问问,有谁惹陛下了?”
“温大人。”御前禁军基本都认得温鹤绵,语气多了几分恭敬,“御史来面见陛下,被气晕了抬出去了。”
他说得很委婉。
本来这些消息是不该透露给外人的,温鹤绵是个特例。
温鹤绵还是猜到了,她若有所思,拱手:“多谢。”
值守禁军连连摆手,多少人想卖温大人个好还求不来呢。
推门进入殿中,一阵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温鹤绵舒适地眯了眯眼,熟练往屏风后面走去。
皇帝陛下难得没在批奏折,而是在执笔练字,旁边来喜在伺候笔墨,见她来,似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眼神中都透露出得救了的信息。
温鹤绵仔细看谢琅练字,看似认真,实际上每个笔画落下都带着烦躁气息,倒意外显得他写出来的字更加狂放不羁,别有一番……特点。
听到脚步声,谢琅惊慌一瞬,手下动作一顿,就在纸上落了个墨点,他放下笔,看向温鹤绵,似乎有点局促:“太傅来了。”
温鹤绵噗嗤一声:“陛下还能静得下心来听臣讲学吗?”
“能的。”谢琅无声横了来喜一眼,随后很快转变态度,“太傅快坐过来,这边更凉快。”
谢琅已经懂该怎么拿捏温鹤绵了。
来喜匆匆退下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她便顺势到桌案边坐下。
同一件事说多了难免厌烦,无非就是规劝谢琅纳后宫开枝散叶的话,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就好,温鹤绵也不提:“今日给陛下讲纸上谈兵的故事。”
治国理政这方面,温鹤绵根据自己的经验,能给谢琅讲的都讲得差不多了,现在主要讲的,就是一些兵法故事,谢琅对此很感兴趣。
温鹤绵向来是从容温和的,讲话的声音不疾不徐,在燥热的午后,像一阵清风似的,轻易就能抚平人心底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