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另一边是咖啡馆和甜品店面,还有一些西餐厅,用一条人造的水工小渠隔开了,中间飘散着荷叶和殷殷盛开的红莲。
贺风吃饱喝足了,趴在栏杆上无所事事地看对面的景色和来来往往走动的人。
感觉那一边似乎也有人在注视着这里,目光很明确,但不是在看他。
“哎哎哎。”贺风撞了撞谢洄年的肩膀,嘴角扬起一个十分夸张的笑,很八卦地说,“那边有个美女好像在看你哎,不对,肯定是在看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动过一下。”
其实贺风嘴里的很长时间大概就是一分钟,但总能被他夸大其实地说出几个小时的效果。
“你怎么不说是在看你。”
“拜托!人家的眼神又不是往我这里看的。”贺风认真地实话实说,“除非这个女孩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斜视,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
刚刚离得远,而且只是匆匆扫了三两眼,所以面容分辨得不太清晰,但也能勉强通过纤细窈窕的身形和模糊的五官轮廓知道这人肯定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现在因为在思考那女孩子是个斜视的可能性,所以朝前走近了几步,认真观看了几眼。
越看越觉得熟悉,贺风甚至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果然是熟悉的人,陆清婉。
忽然想起来这个高尔夫会所其实是陆家旗下的产业,所以陆清婉出现在这里也并不算奇怪。
自从上次林昭在沈怀瑾和沈熹言的生日宴会上指出这一家人彼此之间的逢迎客套,虽然林昭八成也有可能是瞎说的,毕竟陆家人在外界人眼中一贯是和乐融融、美满无双的,当然除了陆早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贺风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异样感,就算是冲着陆清婉这张向来温驯恬静的脸孔也不例外。
不出几十秒,就有一个男生端着一杯果汁朝她一步步靠近,然后脸上漾出一层笑地递给陆清婉。有些人看了许多次也记不住,有些人隔着人群里只看一眼也就记住了,贺风很快认出来这是上次生日宴会上在二楼跟陆清婉笑着说话的人,彼此之间很熟的样子。
因为陆清婉甚至有点不悦地格开了对方突然横插在她面前的手,一般她很少或者说几乎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这副表情。
“还没看够啊。”江慎把端着果汁杯的手收回来,打了个哈欠走到一边翘着二郎腿坐下,“不就是两个你姐姐的同学么,至于看那么久吗?”
是同学当然不至于,可是这个感觉应该不会跟陆早早产生什么交集的人,却偏偏总是会和她生出些莫名其妙的瓜葛来,甚至连一只不起眼的小猫也是共同抚养的,也不知道是阴差阳错还是故意为之——陆清婉只是对他有些兴趣,也有一些不爽而已。
至于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像个四肢发达,脑子却转动缓慢呆滞的二百五,陆清婉都懒得多看一眼,也懒得做出任何评价。
江慎上次见到陆清婉还是在生日宴的时候,当时陆清婉随口丢下一句“礼物还没送到,祝福的话还没说,怎么能走呢”就走了。
端午节那段时间有些忙,他虽然已经放了暑假无所事事悠然得闲,但是陆清婉还是要上学,于是两个人又隔了很长时间,而且他要是不主动诚恳地约陆清婉见面,对方就会对他这个人也同样怀揣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的态度,然后时间到了今天。
知道上次宴会陆清婉肯定起了很恶劣的心思,大概率肯定要给两位寿星一些不痛快,不过后续的新闻倒是没有一例写了陆家人在宴会上有所矛盾和龃龉,反倒大肆书写了一番彼此之间如何亲密无间、手足情深的。
不过稍微动一下脑子也能知道——陆清婉就是十分擅长那种在背地里给人使绊子下阴招的,面上却总会和和气气,温柔又大方的样子,让任何人都看不太出来端倪,就算是在陆家人面前也不例外。
等陆清婉看够了,转过身慢慢走到一边坐下的时候,江慎才问,“你上次生日宴是不是又激得你哥哥姐姐生气发怒了。”
“没。”陆清婉稍稍垂头,就着玻璃习惯饮了一口冰镇的青梅露,“他们比我会装,怎么可能对我流露出生气的样子,当然是面带微笑、和和气气接下我的礼物才对啊。”
“不过你送的礼物也很普通啊,不就是一个项链么,这样也不能让他们生气啊。”
陆清婉表情平静,云淡风轻的样子,随口解释了一下原因,江慎听完又用那种看神经病的表情看她,“那给你二哥呢。”
“买了一幅像火一样的画,挂在他房间最显眼的位置了。”
“……”江慎有些无奈地撑着头,用食指轻点了几下太阳穴,目光在陆清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来回打量了几次,最后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地笑了,“别人就算了,除开陆早早,沈怀瑾和沈熹言不也是你亲生的哥哥姐姐么,也这么不把他们当人看啊,我真是奇了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陆清婉不以为然,“这世界上难道每一个家庭都相亲相爱,每一对手足都情深意厚?我可没那么多精力演这种情谊绵绵无绝期的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