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红由华盛顿医院刘医生的推荐,来到特区求医问药,历时快一年时间了,因有老同学介绍,陈艾敏亲自担当贾玉红住院的管床大夫,本来他作为神经科主任,肩负一些科研项目的责任,住院病人的治疗他可以不管,贾玉红返祖病例特殊,他把对她的诊治也列入研究范围,日常检查和常规手术交给住院部一名叫周功敬的主治大夫负责,如有疑难问题发生时,再请陈艾敏参加会诊。
周功敬大夫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男医师,三十多岁,大而圆的眼睛,眉毛很浓密,像假的一样,脸蛋很光洁,好像每天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嘴唇厚厚的十分丰满,两排雪白的牙齿,他微笑时,露出的白牙灯光一照闪出亮光。他身材中等,体形不胖也不瘦,保养得很健康。
周大夫将贾玉红安排在独立病房,并对所有护士和相关检查科室直接工作人员,如影像室内的X光片接触者、CT操作师、核磁共振检查医师等都打了招呼,不得泄露病人贾玉红的个人隐私,违者严办。因此一般病人和探视家属都不清楚这个特殊病人的情况。
每当周大夫来查看病情时,他一定要护士锁上病房门,他叫贾玉红扑在病床上,脱了外裤,然后从腰部往下轻轻拉开内裤上口,小心翼翼把那根小尾巴掏出来,他双手捏着它仔细观察,像古董专家鉴赏文物一般,也像小孩子捡了个希罕宝贝爱不释手似的,他拿一本书放在它背面,用手电照耀着它,两眼睁得滚圆注视着它,像有两束射线照射它一样,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很专住。旁边的护士和陪同医生不解他的用意,也不便多问。
经过认真讨论,征求外科专家和麻醉师的意见后,由陈艾敏主任指导,由周功敬大夫主刀,对贾玉红的尾巴进行神经配对搭桥手术。为了寻找配对神精,手术不上麻醉。不麻醉手术病人很痛苦,为了健康,贾玉红答应咬牙坚持手术。周功敬手术时神情自若,沉着而稳重,他用刀划开尾巴根部靠近脊椎尾骨部分的皮肤,用连接着探测仪的银针在显微镜下寻找配对神精,当仪表显示相同时,他用微形固定手术钳分别夹住两根配对神精,然后进行搭桥缝合手术。最后进行消毒,再缝合皮肤,纱布包盖。结束第一次手术,陈主任认定手术成功!众人欣慰。
走出手术室,陈主任告诉贾玉红外公外婆:
“手术很成功。”
“谢谢您们,您们辛苦了!”外公、外婆热泪盈眶。
护士们给贾玉红换去汗水浸湿的睡衣,用干净毛巾揩干她满头的大汗,她太累了,太虚弱了,她闭上眼睛要好好休息一阵,虽然睡不着觉,但闭目养神也凑合。在美国医院手术移植皮肤时,手术上了麻醉,虽说手术不痛,随后痛,但比起今天神经搭桥手术不用麻醉的疼痛,那真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啦!听说手术成功,割掉尾巴指日可待,和所有正常女人一样健康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她多么渴望这一天早些来到啊!
贾玉红要等观察结果出来后,才可以判断神经连接正常。一般十天左右病人没有异常反应,视为神经交互正常。可以再进行下一对神经搭桥手术。这样逐步推进共要做十几次才结束。当所有搭桥手术全部成功后,再观察三个月,如无异常,就可以放心大胆把这个赘物切除掉!
每一次手术前一天夜晚,贾玉红都要有一场预测的梦境,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预演一遍;等上了手术台时疼痛似乎麻木了一些,她准备了一根像小狗啃的骨头似的硬胶棒,手术时用牙咬着它好忍受巨痛;手术后的第二天晚上她也会做一场美梦,梦见自己穿上比基尼泳装在海洋,或河流中畅游。引来人们羡慕,赞赏的目光,她趁别人不注意,偶尔把手伸向尾部,发觉那里光滑平整,她放心大胆挺胸收腹,昂首自豪地在沙滩上游荡。这种交替出现的戏剧场面终于在入院后九个月结束了。那条小尾巴终于离开了贾玉红的臀部,被放进一个腰子型的盘子里。护士把它端来给主人观看,贾玉红望着它带些血水躺在那里了无生气,她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一挥手,把头扭向一旁。护士拿走了割下的尾巴。
贾玉红的外公、外婆和闻讯赶来的父母都欣喜万分为她祝贺,手术第三天,正值贾玉红三十五岁生日,在独立病房内一家人开了个生日庆祝会,一方面祝福她生日快乐,更祝贺她恢复健康。一家三辈不约而同提起贾玉红的婚姻,外公说:
“外孙女婿丁一平现在特区抗洪救灾指挥部当指挥长;前一段下暴风雨时他救灾有功受提拔,报上还因众人有争议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我们才知道他的下落。”
“他知不知道玉红儿在特区?”母亲问。
“不知道。要知道早来看望和照料了,我们封锁消息,连其他病人和探望亲友都不知情,何况外边?”外婆说。
“暂时不要让他知情,他几番到全州四处打听玉红下落都被挡回。他是聪明人,我们找他易如反掌,他找玉红困难重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话不能这样绝对,”外公对女婿贾政军自以为是的习性历来反感,他说:“丁一平也非等闲之辈,他要认起真来,找到妻子也是有办法的,之所以暂时不找,自有他的道理。我觉得玉红的婚姻顺其自然,长辈少干与。”
“关心女儿是我的天职和本份”贾政军反驳道:“玉红受了这么多苦,我不关心照顾她,我心有愧疚。”
她的痛苦和不幸,就是你贾政军的罪过!外公心里这样说。但他却不说出口。
术后观察和恢复需要三个月,这期间贾玉红的治疗管理很宽松:早晨查房过后,做半小时理疗,先照红外线灯,后用中药热敷,内服活血止痛中药汤剂;每天量两次血压和体温,其余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她如今轻松自如,沐浴更衣随心所欲。被痛楚扭曲的脸蛋放松了,饮食睡眠正常了,自卑自怨的心境消失了,人儿变得年轻了、精神自然更焕发。
她开始思念丁一平了,想起俩人恋爱时分的情景,她偷偷躲着人甜蜜地微笑,身体内有一种积蓄很多、很久的激素在体内横冲直闯,扰得她心烦意乱、六神不安。她有时穿上轻纱睡衣在镜中欣赏自己的身段和姿容,想象和丁一平在卧室中翩翩起舞的潇洒场景,又冥想她和丈夫热烈的拥抱,有时更幻想出男女鱼水之欢。耽搁得太久了,渴望得太强烈了。花样年华就要消逝,剩下的时光不太多了,她要不顾一切影响、一切后果,巴不得马上去找丁一平。
这天中午她一个人在中山路上溜达,人行道上下班吃饭的人川流不息,忽然一个高个子女人边走边看手机,埋着头朝贾玉红迎面闯来,她避让不及,俩人撞了个满怀;她正想责怪对方,那女人用手指着她叫喊道:
“贾玉红,你也在特区?”
此女子身高一米六几,身材窈窕,梳一头短发,穿一身职业装,她左手握手机,右手伸出来热情与贾玉红握手,虽然七、八年不见了,她相貌并无改变,只是成熟得多,老成得多了。她名叫王桂芳,高中同班好友,高考后各奔东西,联系逐渐减少,后来听说她已南下,就再无消息。今日特区街上邂逅旧友,俩人十分惊喜。
找了一家冷饮店,两个女生互诉离别经历,他乡遇故友,格外亲热。贾玉红只说到特区出差,治病之事只字未提;而王桂芳则诚恳得多,她说:
“大学我学法律,毕业后在全州金阳一家公办律师事务所打杂。后来考取律师资格证,我就在深圳私人律师事务所合伙从业,等律师执业证到手后,我就来特区单干。我的事务所取名筑泰律师事务所,生意还不错,雇了两名男律师做帮手,如果有条件,我再扩大一些规模,把事务所做大做强,搞出一点名声来。贾玉红,你还在机关当处长吗?”
“老样子,”贾玉红为人十分拘谨,她敷衍对方说:“官场勾心斗角,日子不好过,再升迁也无希望了,混吧,有机会我也想下海拼搏一番,没机会就算了。”
俩人回忆一些往事,感慨万千;又说了其他有消息的同学好友的近况;唯独俩人闭口不提婚姻,也许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多年离别,人心各异,少谈不开心的事,多聊点美好回忆,以慰籍自己,也慰问对方。分别时各自留下通讯。
贾玉红对于留在医院观察和理疗已经忍耐不住了;她趁周功敬医师查房之机向他请教:“周大夫,我住院时间太久了,是不是把康复治疗改为门诊,一方面腾出病房可以多收病人,另一方面我也减轻点经济负担。”
“你在特区有亲友吗?有固定居所吗?”
“有!”
“行,我给陈主任请示一下,我觉得改门诊也无大碍,不过康复理疗不能中断,害怕有反复。”
出院获准了,周功敬和独立病房两个专职女护士来送行,贾玉红拥抱护士,并用脸贴脸方式表达谢意,又双手紧握周大夫的手,摇了几下,她开玩笑说:“虽然十二万分感谢您们为我精心治病,但您们的脸和手为什么这样冰凉?”
“因为我们都是机器人!”医师护士三人异口同声。
“不会吧,尽吹牛?”
“真的。除了院长和主任,其他都是机器人!”
贾玉红惊呆地看着他们微笑和挥手,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
喜欢重新升起的太阳请大家收藏:(www。cwzww。com)重新升起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