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女子嘴里抽着冷气,额头青筋暴绽,竟忍着这股灵魂撕裂的剧痛,硬生生地将软剑整个抽离出来,扔到一旁。
墨绿发女子看着那剑上的血迹,嘴角抽了抽,表情愈发古怪:“头一回吧?要不然,留着做个纪念?”
高大女子没有理会她,转头叫道:“青琼!洛灵!”
两名女子应声出列,一個穿着翡翠灵甲,一个穿着水云战甲,皆能操纵自然之力治愈外伤。
她们看着高大女子被鲜血浸透的裤腿,虽然都憋着笑,却也不敢怠慢,各施神通,一个运使翡翠青木之灵,另一个洒下仙枝甘露,为高大女子治疗伤口。
片刻,两女问道:“怎么样?”
高大女子活动了几下腿脚,蹙紧眉头:“还是很痛。”
两女对视一眼,一个说:“你伤得太深了。”另一个说:“痛是正常的,毕竟是第一次嘛,休息几天就好了。”
高大女子问:“这种伤治不好吗?”
身穿翡翠灵甲的青琼吞吞吐吐地道:“外伤倒是能治好,可你这种伤嘛……只能治好一部分,另一部分再也回不来了……”
穿着水云战甲的洛灵忍着笑道:“我们也只能帮你止痛,完全恢复的话,还得你自己静养。”
高大女子望着苍穹深处越来越近的那一袭青衫,皱眉叹息:“现在哪里还有时间静养……你们都归队入阵吧!”
远处的大船上,身穿骨魄战甲的白发女子踩在贺威的脑袋上,慢条斯理地擦着靴子,笑嘻嘻地道:“看你身上穿着跟锦绣姐姐一样的盔甲,真不忍心痛打。”
贺威的半个脑袋已经陷入了船底木块之中,双臂奋力挣扎,一时竟不能起身,口中发出沉闷的吼叫。
白发女子悠然道:“别急啊,你的救星马上要来了,这时候还是装死更安全吧,万一我狗急跳墙,把你一刀杀了呢?”
“妖女——”贺威发出愤怒的嘶吼。
无论有没有救星,他都不能容忍自己被如此屈辱地踩在女人脚底下。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身上的这个白发妖女的武技已经强到了匪夷所思的的地步,根本看不出她的招式来路,纵然自己身穿力大无穷的后土战甲,却也是有力无处使,从头到尾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骨魄战甲,难道真的能汲取强者武魂化为己用?如此一来,这白发妖女就能精通各家绝学,随手使出的招式都是贺武根本看不懂的精妙武技,贺武纵然有再多力气,也被她以柔克刚,肆意玩弄。
白发女子扯开嘴角,嘲笑道:“叫啊!再大声一点,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被我这个妖女踩在脚下的丑态……”
她笑声忽然一窒。
与此同时,贺武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忽然一松,白发女子施加在他身上的怪异力道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发妖女分神了。
贺武也立即知道了她分神的缘由。
一股沉闷的压力,悄然无息地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城头仿佛生出一股冰冷无比的寒流,漫过人们身躯,所有人都因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而惊异,连龙将甲和龙鳞甲也似乎难以抵御这寒流的侵袭,体魄稍弱些的龙鳞卫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然后才有所察觉地朝上空望去。
“只剩你们几个了?”低沉的嗓音,从半空中传来。
音量并不高,却清晰地响遍了摩云城上空,压过了一切嘈杂和喧哗。
列阵的龙鳞卫都停止了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原本混乱吵闹的摩云城头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被地刺石柱折磨的杨飞的惨叫声,也强行压抑下来。
所有人都无比凝重地抬起头,望着那股压力传来的方向。
一袭青衫人影,缓缓降临在城头。
血龙卫们看着他踩在城头的一刹那,只觉得周围的景物也随之晃动了—下,所有人的视线变得朦胧而阴暗,连天空中飘洒下来的雨滴都变得飘摇不定,似有似无,夜风也为之凝滞。
上至阴沉乌云,下至千疮百孔的城头,整个昏暗天地仿佛都容不下那尊青色人影的高大,眼球似乎要被撑破,在那一袭青衫转头望来的时候,无数人已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心神为之所夺,恍惚间听见无数厉鬼的凄鸣,仿佛地狱之门洞开,死亡的阴影已经近在咫尺。
人们只觉自己的身躯变得无比沉重,两腿仿佛已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膝盖不自觉地弯曲,情不自禁地想要跪倒在地。
这是人类面对「死亡」的本能恐惧。
如果不是理智的克制,此地恐怕已齐刷刷跪倒了一片,顺从着身体的本能,觐见死亡,觐见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