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笔离开古玩店,坐到车里回忆古玩店情景,总觉得有哪一点不对劲。是哪儿呢?既然是高仿,做工再逼真,一万块顶天了,叫价二十万不是坑爹吗;老板你说它是赝品了,干吗还屏住呼吸的瞪圆了眼睛寸步不离的瞄准我的双手?莫非是真品?也不对,真品还堆放赝品当中,言明它就是假货,有把真品当赝品卖的吗?回到局里,他上网查阅了青瓷的资料,了解到宋代汝窑青瓷属于稀有珍品,罕有完整出土的,真品青瓷哪能这么容易被金斯淘得到呢。想破了脑袋,他终于认为,金斯与我是同窗加挚友的,晋升国资委副主任还得益于我,他没理由欺骗我的,高仿品以假乱真的价格当然偏高了。他不想让金斯连费用都包了,便在晚间和妙云商量,没说是赝品,没流露金斯包干费用,只说被金斯捡了一个漏,机会不可错过。
妙云这些日子像是丢了魂,像是祥林嫂,嘴里不时地唠叨那一栋别墅,在买别墅还是为丈夫前程经营之间彷徨。她狐疑地望了望男人,说:“二十万就能买到青瓷?明儿我去问一问行情。”
“你问谁呢?”刘笔问。
“朱透幸应该懂的吧。”妙云坐在沙发上修剪脚趾头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那么信任朱透幸?”听到朱氏,刘笔总是有股怪怪的味在胃里翻腾,没有心情去领略女人支起一条腿而暴露的睡裙下的风光。
“同样是雅贿,邵紫金是有所选择的,朱透幸是来者不拒的。朱透幸收藏的东西不比邵紫金少,我相信他有经验的。”
“你不信金斯?”
“金斯又不是专家。”
“你那位朱厅长是专家?”
“较劲就没意思了啊!”
“妙云,你就给我说个实话,你愿不愿意给我二十万吧。”刘笔失去耐心了,问。
“我没说不愿意啊!”妙云抬头望着刘笔。
“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不仅仅只想弄个副厅待遇吧,你还想当副厅长呢。你指望朱透幸一个人就能当坐上副厅长的位子?”刘笔心想妙云你只在乎你自己的,不说到你心里去是不行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支持你。”妙云似乎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
“那谢谢你了,老婆。明天你给我提现金。”刘笔终于松了一口气。妙云经常在客厅沙发上肆无忌惮地岔开腿的,他早就失去了兴趣,他便准备去洗澡。
“明天就要?”妙云问。
“抓紧时间办了,不能拖了。”刘笔说着回头望妙云,却发现妙云在干一件让他瞠目的事。
妙云修剪完了十趾,竟然就在客厅里扒开小得不能再小的内裤,很是吃力地埋头用剪刀修剪起阴毛。
“你……”这个女人总是干点出格的事,叫人欣喜不是恼怒不得的。刘笔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女儿瑶瑶关闭的房间,甩手去洗澡。
“我什么啊?大惊小怪的。我这不是为了你升官省钱吗,要不就到美容店去全身美容了。”妙云立刻领会了丈夫,撅起嘴唇给予振振有词的回复,有滋有味地咔嚓咔嚓地忙着。
是夜,妙云可能是修剪了下身的缘故,性起,要男人。刘笔看着修剪得犹如男子小平头的阴部,立刻联想起“浅草才能没马蹄”诗句,心说毛茸茸的有隐蔽性才有诱惑的嘛,干吗修剪这么平整像个草坪似的。虽有点新奇感,但他坚挺不久就衰弱。妙云不悦,刘笔诡笑,指着她下面说你的创意让我想起了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里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两句诗,分心了。妙云不信,说以往你动辄整出一两句官话的,今天怎么冒出文屁味。刘笔嘻嘻笑说我是学中文的,官话和文学两样都行,于是意淫这两句诗,妙云被他瞎掰得火急火燎的,他便闭眼回味那一日在办公室与顾豆豆拥抱的场景,飘飘欲仙,瞬时,雄风再起,掀起一场风暴,妙云被整得死去活来的。
清晨,待瑶瑶上学去了,享受了昨夜性趣的妙云愉悦地将一张银行卡交给刘笔,任其取用,先行离家去上班了,刘笔独自坐在沙发上瞪着这一张银行卡,发起呆。
如果考证我从政以来有没有污点的话,那就是眼前的银行卡,它第一次敲开了我家大门,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欲望之门一旦完全打开,将万劫不复。因此,无论如何,这只青瓷二十万我给金斯。
因为谭清流外出参加一个会议未归,刘笔刚到局里就应接不暇的,临近中午,“稳定压倒一切!这是当前最大的政治!”打发因工人工资问题受上访困扰的信访办主任,他这才喘口气给金斯电话问古玩店有没有刷卡机器,而这个电话他进入办公室开始就想拨的。
金斯明白地回答:“我告诉过你,费用不用操心的。”
刘笔态度坚决地说:“如果你坚持,那我不要青瓷了!”
“行,就依了你。”金斯问,“交代你的没忘记吧。”
“你这话说的,好像郭书记的秘书是你不是我似的。”刘笔对金斯的不放心交代嗤之以鼻的。
中饭前,组织处长宁海提着一叠名单请示政委。前面递来的基层监所岗位调研还没上党委桌面讨论,现在又将相应处级干部配置以及拟提拔人员名单也做好了,宁海办事确实高效率。刘笔隔着桌面接过名单,低头翻阅。他首先从拟提拔名单看起,第一眼就看到位列名单首位的就是谭冬冬。看来,副政委吕华林消息确切。他抬头问:“宁处长,这些拟提拔干部履历表也给我附上。”
“履历表做了,回头我给您送来。”宁海点头回答。
“履历表是做出的?”刘笔是好生奇怪地望着宁海,问。
“哦,对不起政委,我的措辞有问题,是整理出来的。”宁海反应挺快的,及时纠正。
刘笔在拟提拔名单看到了众多陌生人,回头看处级干部调动名单,没有找到蔡伶龙和安庆,便放下名单,对宁海说:“放这里,等谭局回来。”
刘笔现在的精力集中到了自己前程上,是如何攻克邵紫金,哪有心情仔细研究监狱局人事变动。吃了午饭,中午休息了半小时,就睁开眼靠在床上等到省委一位要好同事的电话,得知秘书长下午没有外出公开活动,他立刻驱车赶赴省委,直奔邵紫金办公室。
邵紫金见到刘笔,笑了笑,说道:“虽然你小刘离开省委了,出入省委一如往日来去自由啊!”
虽说秘书长带着打趣说的,但刘笔听来有一层含义的,即,他几次觐见秘书长都没有事先约定。他孩子似的笑着,说道:“秘书长,今天我是带着一个消息来见您的,有点迫不及待了。”
“哦,什么消息?”邵紫金有点意外地看着刘笔。
“嗯……情况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是文物界的,他偶尔发现一只青瓷,问我买不买。”刘笔说到这里观察到邵紫金眼睛有神了,便继续说道,“我不懂文物的,工作没几年,没积攒几个钱,所以回绝了。谁知,他说这只青瓷颇有意境,值得有雅趣的官场朋友收藏的,又不值几个钱的。我被他说得心痒痒的就去看了。见到实物,秘书长,您别说,我真的被它深深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