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皇后失势,可到底还有个正宫皇后的名头在,如今各宫娘娘都齐齐沉寂,全然没了过去争奇斗艳的心思,到底是何方神圣敢这么明晃晃地出手,难道不怕陛下事后清算吗?
太后一见着被拖出来的那宫女就明白了,不禁暗恨贤妃用人不得力,竟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更让她警惕的是,贤妃居然在这时候来了,脸色白白的,身边的宫女也魂不守舍的,自家主子风帽上的雪粒竟也忘了小心翼翼掸去,后头还跟着赵久福、马功明和另外几人。
马功明是慎刑司的二把手,虽然只上任一年,但办事颇得圣意,基本上现在已经掌握了大半实权。他突然出现在坤栩宫,还跟赵久福一起,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且,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赵久福带来的那几人竟和霍衍之跟前那些人都是一样的配置,太医、产婆和宫女,只是少了个被绑起来的“嫌犯”!
安王妃闻讯赶来,先是扯了帕子抹了抹干涸的眼角,为皇后哭了几声丧,又忐忑不安地强笑着关心起到底出了什么事。
太后不耐烦地掸了掸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不着痕迹地试图跟贤妃交换眼神。
“皇帝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如今皇后刚去了,宫里头到处乱糟糟的,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先发丧!天色已晚,怎得又弄来这么些人?再拖延下去,宫门下钥,又要拖到明日了!”
“母后说得有理。”霍衍之神色冷淡,目光一一掠过在场众人,尤其是在贤妃身上停留了最长时间,“赵久福,你先说吧。”
赵久福应了声是,便用平板的声线,简明扼要地将过去十二个时辰内含玉殿的惊险一一道来。
“这么说,温氏是吃了那碗燕窝粥才突然发动的咯?经手的人都有哪些?”太后忙不迭地追问。
赵久福头垂得低低的:“事发之后,经手宫女太监已经全部控制在了含玉殿,奴婢赶到之后,除了看顾温美人生产,还协同马公公将人审讯了一番,已经找到了凶手。只是,那凶手见状不好,说出供词后竟以金簪刺颈,已经去了。”
“审讯期间,这个宫女全程在场见证,太后若有想知道的,也可以问她。”马功明在旁殷勤地补充。
太后脸色难看了一瞬间,听到说那宫女已经自尽时,快速瞥了眼赵久福等人,很快松了一口气。
那贱婢全家都被捏在自己手心里,她没那么容易供出自己,不然不会这么快就选择自戕。
果然,当她问起那已死宫女的供词时,贤妃就软软地跪倒在地,眼神空洞而无神,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安王妃默默站在太后身边,看着贤妃魂飞魄散的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恐怕,贤妃一直以来都觉得那个宫女是她的人吧?
不然,她也不会利用完那人给温美人下毒,还扯出了淑妃往温美人茶水里动手脚的事,转头又给自己生的大公主下手,玩了一回贼喊捉贼,成功将所有黑锅往淑妃头上栽。
现在皇后死了,留下个没娘的二皇子,确实是桩麻烦事。不过,若是能趁机将贤妃拉下马,淑妃又还背着几口黑锅,宫里的高位几乎全被一网打尽,到时候,不还是太后和她说了算?
“贤妃?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那宫女故意栽赃,贤妃怎会——”
太后两眼一翻,身子歪了歪,才在安王妃的搀扶下坐稳了。
“皇帝,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听那宫女一面之词,还是得慎重些。”
犹豫了会,太后又说:“这么大的事,皇后去了,贤妃又被宫女构陷,宫里的高位也就只剩淑妃一个了。皇长子这几日情形可还好?最好还是让淑妃过来一趟吧。”
霍衍之心里冷笑,他这个母后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替淑妃上眼药!
说起来,如今这个混乱局势,能被拉出来背黑锅的就那么几人,贤妃跟太后关系不清不白,自然是生了皇长子的淑妃更合适做这个替罪羊了!
从前他被蒙住眼睛耳朵,看不清事实真相,或是心灰意冷,懒得追究,可这一回他不能再得过且过了!
即便不是为了止薇的那些话,他也不愿让自己被一堆污浊的泥沼包围!
“母后说的是,确实得慎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