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那条名为理智的神经仍旧绷得紧紧的,一直绷到了日落西山,皇帝从静室里沉着脸出来。
传膳时,止薇浑身僵硬,险些没把汤羹撒自己手上。
幸好旁人没留意到,只有玉雪瞥见了,心里暗记一笔,准备后头好生训斥这神思不属的丫头一番。
家里兄弟出了事,担心归担心,却也不能坏了伺候主子这样的大事啊!
“要是再不打起精神来,惹了陛下发怒可怎么是好?也不知赵总管为何非要提这丫头做一等,真是琢磨不透……”
止薇松了口气,转头却见着玉雪瞪她,心里苦笑连连。
这一天作为一等宫女的新上岗真是糟心透了,幸而今晚值夜的不是她,而是玉灵。
屋角的铜壶滴漏走到约戌时三刻时,止薇奉了杯香茶进去,给看公文的皇帝,这件事完了她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了,剩下的都归玉灵了。
然而,霍衍之这回没给她偷偷溜走的机会。
茶盏即将落到案上的一瞬间,刻意冷淡的男声突然响起:“宋止戈是你什么人?”
啪嗒——
止薇手一滑,直接给皇帝来了个“送温暖”。
霍衍之:……
止薇:……
两人面面相觑了起码三秒钟,该请罪的那个才反应过来跪下,跪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凉,另一个温暖过了头的气呼呼地站起身来,瞪了小宫女头顶一眼,才闷闷道:“还傻愣着做什么?就这么想被朕罚?起来,给朕换衣衫!”
止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独自完成更衣这件艰难的差事的,如果说早上她还需要努力让自己走神,晚上的她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羞涩、窘迫、面红耳赤,这些情绪都被死神冰冷的召唤挤得退到了一旁,再没冒头的机会。
换完衣衫,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下,来了个标准的磕头请罪。
霍衍之满意地抬了抬下巴:“哦?你何罪之有啊?”
止薇颤巍巍道:“奴婢,奴婢犯了欺君之罪……”
正巧,这时赵久福进来准备禀报事情,书案前没见着人,里间的屏风上倒是隐隐绰绰有人影,凑过去一听,正巧听到止薇的这句请罪。
他惊得那双小眼睛都大了不少,继续侧耳偷听。
然后,就听到他家陛下啧了一声:“听起来挺严重的,该怎么罚好呢?”
一个女声低低道:“单凭陛下处置,奴婢并无怨言。”
再然后就没了声息。
赵久福正要悄悄退开,不料玉灵又急吼吼地冲了进来,慌慌张张地嚷了一句。
“不好啦!慈宁宫来人,说是太后娘娘方才晕过去了!”
霍衍之闻言,也顾不上逗这小宫人,立马大步流星走出来,见着赵久福、玉灵二人,示意前者跟上。
赵久福晃着圆润的身子快速跟了上去,却十分眼尖地认出,半个时辰前陛下身上穿的似乎还不是这件衣衫。
那么,方才在里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欺君之罪”的剧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