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察怡兰聊过,安陵容只觉困惑,可是如今太后让安置在寿康宫,一时又不能再回碎玉轩与甄嬛商量,心下也只好按捺,劝自己静观其变。
只是富察怡兰身上却实在有许多让她看不透的地方,譬如她所羡慕的富察怡兰的家世荣耀,可富察怡兰却羡慕她的家世简单无甚牵挂。
想到此处,安陵容放下手上描摹的图纹,轻敲肩膀,不觉轻笑,有道是世人皆苦,可到底是世道苦呢,还是人心不足,难逃自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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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已到了掌灯时分。
霜雪照料着安陵容绘画刺绣图纹,需要仔细眼睛,出去许久,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盏宫灯,点了起来。许是担心安陵容眼前不够亮,特特又端了一个儿臂粗细的红烛搁在不远处的窗台上。
果然一通折腾之后,整个屋内已然亮了不少。
安陵容抬起头,瞧着烛火,微微凝神,“你可是闷声不响的把寿康宫里的宫灯烛台都给搬过来了?”
霜雪噗嗤笑道,“小主当奴婢是耗子么?”
安陵容一听,方想到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又笑道,“瞧你点了这么多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些灯你是问谁拿的?”
“说来话长,奴婢间这宫中原备着的灯不太够,本是去找掌事的竹息姑姑借些灯火的。不过竹息姑姑说,太后素来勤俭,日常用度都有数目,若是现下就要的话,只能从太后殿里匀一匀。
奴婢听了哪敢应声,只能说是奴婢突然想到,若是小主要赶工期的话,可能夜里也需要绣制,便先过来询问的,现下瞧着也没那么急切,此刻没有也不打紧。”
安陵容点头,霜雪聪明,反应又机敏,她很放心。“你这样回答很好,白日里太后刚吩咐我和富察怡兰需近日共同完成月底祈福用的万福绣卷,若是此时强行开口索求,难免显得我有些骄矜,也多亏了你替我着想”,说着展颜一笑,“不过,这些灯又是哪来的呢?”
“几盏宫灯分别是富察小姐和五阿哥那边送来的。”霜雪答道。
若非霜雪提起,宫内使用的宫灯造型本就相似,倒是不容易分辨。经霜雪一说,安陵容才注意到,两盏宫灯上所用的宫纱,上面描摹的细密花纹并不相同。
安陵容听完,不觉疑惑,“听闻五阿哥伤势还未痊愈,仍在静养之中,怎的对宫内的事情却仿佛十分清楚?”
霜雪答道,“奴婢也不知,但是送宫灯过来的,竟是一个熟人。您猜是哪个?”
安陵容眼皮微抬,瞧着霜雪一脸憋不住话的模样,故意嗔怒道,“我可猜不到,若是你不想说,那便不说吧,猜的怪累的。”
霜雪着急,赶忙答道,“小主可别生气,奴婢说就是了!五阿哥这边派来送宫灯的,是侍卫石冉。”
安陵容奇道,“他怎么会在寿康宫里?宫中的侍卫只能在御前行走,就算担任后宫值班巡视之职也从未听过可住宫内的。”
霜雪答道,“奴婢也觉得奇怪。不过昨日奴婢去找竹息姑姑领用度,跟着指点绕去东面库房,途经寿东宫,见门口有侍卫值守,不知适何缘故。”
“寿东宫是太后僻出来给五阿哥住的地方……”安陵容轻声说道。
若是五阿哥的住所有人值守,那么石冉做为御前侍卫,被拨过来也不稀奇。当日在碎玉轩初闻五阿哥受伤时,也曾听皇帝提过,那时原应该是石冉护卫在侧。
这么瞧着,似乎石冉颇为得五阿哥信任,才会连传递物件这种事都交由他做。
只是,侍卫毕竟是男人,若是被有心人瞧见,男女之间私相授受便是个把柄,这是五阿哥有什么用意呢,还是有人刻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