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后宫似乎看着风平浪静。
安陵容命霜雪打开窗子,许是春意浓了,春风细暖,院子里一树玉兰开得极美。
今日甄嬛去了沈眉庄处,原本也想叫上她一道去的,可安陵容觉得近来思绪颇多,心里总隐隐觉得许是哪里还要生些波澜,不觉没了兴致,只推说月信将至身子有点倦怠,便由着甄嬛自己往存菊堂去了。
这会子已过晌午,阳光慢慢斜过窗沿,既暖意融融,又不十分刺眼,正好方便安陵容对着窗子描摹花样。
或许是因为手上有个物拾可忙碌,心倒是也跟着平静下来,思绪也一点一滴的激荡起来。
丽嫔的事,虽然皇帝事后没有再做追究,可明里暗里却对华妃着实冷淡了不少。
想来这便是皇帝的态度。
皇帝可以纵容华妃在后宫恣意霸道,甚至偶尔轻慢皇后,却不能容忍她肆意弄权,一手遮天。
皇权和天下,毕竟都是皇上的。哪怕只是后宫里这一角的天,也不能脱离了他的掌控。
而且,皇帝钦封富察贵人的妹妹富察怡兰为贵人的消息,仅不到半日便传遍后宫,饶是公主出嫁消息也没传得这般快的。
入宫便为贵人,实在是给了富察家好大的尊荣,想来,这也是皇帝的态度。
而礼部向来明事,做事极其利落,圣旨送到富察府邸的次日,钦天监的礼官便将近半年的星象吉时推算出来呈于寿康宫。
太后果决,瞧着六月初三便算是个顶好的吉日,说是此日既主天下太平的吉星正和月相呼应,又应了子嗣繁荣的紫薇卦象。因此这新人选在此日入宫,不仅有助于皇后凤体安康,又能为皇室开枝散叶,繁荣子嗣。不止太后瞧着不错,呈禀皇帝时,皇帝也龙颜大悦,皇后听闻也觉欣喜,这么看来,富察怡兰入宫一事,实属皆大欢喜。
诸如此类,安陵容听了许多。
传了这许多消息出来,不过都是为了让众人仍觉得满姓世族风头尤盛罢了。
只不过,安陵容并不知道这位富察怡兰容貌如何,因为在前世里,安陵容并未与这位贵人见过面。
而这也让安陵容心生不安。
前世的人和事既出现了,又并没有按照原本的路子出现。这也让安陵容猛然察觉到,或许因她自己在改变,因而所遇的人和事也在发生改变。
而她将要面对的,便是全然不知的将来。
安陵容越想越觉得胸口有些烦闷,手上描摹的花样不觉笔尖不稳,一个不小心,一大滴墨渍晕花了正在描摹的花样。
安陵容还未反应,忽听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侧旁响起,将安陵容吓了一跳。
“对镜梳妆,临窗描摹都是极要专注的事,若是带着心事去做,到底是难以成妆,难以成画的。”
安陵容回头看过来,说话的眉目俊朗,阳光之下,轮廓竟如雕刻般冷峻。
说话的正是皇帝,前世里她一心盼着却从未得过真心的那个男人。
安陵容赶忙起身,盈盈一拜,“臣妾安陵容,给皇上请安。”
皇帝笑着将她拉起,又走到窗前,看她在小几上描摹的花样,竟是一幅青山祥云图,不觉露出诧异之色,“宫里的女子多爱描摹富贵祥和、情意缠绵的花样,怎的你描摹的却是山河壮丽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