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真相,都是皇上想让大家知道的真相。
旨意下来时,安陵容正在甄嬛的碎玉轩里做针线。
柳叶合心的绣纹刚走了第一遍线,流朱就跑了进来。
说是事情原委已经查明,是袁氏自己不小心,在赏鲤的时候一时失足跌落假山,一尸两命。
此事令帝皇以及太后都十分惋惜。因此特意告诫妃嫔,务必处处安守本分,以大局为重。又说皇后仁厚,厚葬了袁氏,又给袁家送了些银子,算是感念袁氏为皇嗣上尽的力。
听完流朱的描述,安陵容心里觉得十分好笑。
这样的后宫不管经历几世都是一样的。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每日都是些鸡鸣狗盗的事。而若只想要安稳的在后宫过日子,只怕是让人当作草芥任意践踏却还不能自知。
“袁氏虽可怜,好在皇上宽仁,皇后敦厚,都肯善待袁家。只可惜,听说妙音娘子今年也就16岁吧,算起来我们一样大。”甄嬛轻叹,掩不住的惋惜。
“不过,听闻妙音娘子颇有些来历,说是当日皇上翻的是夏常在的牌子,却在延禧宫里遇上了妙音娘子。”瑾夕一边给甄嬛和安陵容续上了热茶,一边说道。
“是的,虽说是延禧宫的宫女,可我在延禧宫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安陵容继续给自己的绣品走第二遍线,这次用的是三色彩线绣上花样里细密的纹路,安陵容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注视着针脚,仿若不经意间的一句答话。
宝娟听闻,眉间几乎微不可察的一动。
“哦?那袁氏是合适进延禧宫的?”甄嬛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道。
“听闻早些时候也是伺候太妃的,是我们入宫那会子,各宫重新分配人手,才从太妃那边拨过来的。”安陵容答道,又仿佛刚想起什么,“对了,瑾夕从前也是在太妃宫里伺候的吧,可曾听过有这么个人物。”
瑾夕思索片刻,答道,“仿佛并没有袁氏这样的人,从前太妃宫里确实有些年纪偏小的丫头,但是伺候一段时间,太妃觉得年纪太小,做事不够稳妥,就都让内务府给带回去了。说起来这几个人里还有我熟识的,却当真不记得有袁氏这样的人。”
殿里的香气袅袅,是正点着的上好的云杉木,在骨瓷盘内缓缓的飘散这清雅的香味。
安陵容瞧着云杉木笑道,“袁氏打哪来的我可不清楚,但是姐姐这用的香我可仿佛听过,这是尚好的云杉木,前些时候夏氏得宠的时候,每每从养心殿回来,身上都要带着这股淡雅的木质香。
只因这云杉木不可多得,因而直给皇上的养心殿供应着,每次夏氏回来,都要带着一身的香味特意去富察氏宫里坐坐,就为彰显恩宠。路过我这里的时候,也免不了一通显派。因此陵容虽读书不多,也知道这云杉木可是个好东西!”
“让陵容妹妹笑话了,确实是皇上赏的,不过竟然如此珍贵,嬛儿确实不知。”说着,甄嬛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上却有些绯红。
安陵容笑道,“姐姐如今圣眷正浓,再好的东西送到姐姐宫里,皇上都是舍得的,只怕还要担心不称姐姐心意呢。”
甄嬛面色更红,羞怯道:“陵容妹妹竟生得一张好嘴,从前竟并没发觉呢。”
二人又嘻嘻哈哈说笑了半天,复又回到袁氏的事情上。
“陵容妹妹可觉得袁氏这人的出现和故去得有些蹊跷?”甄嬛突然收敛了笑容,正色问道。
“你看延禧宫中住着三位妃子,却没有一个人见过她。虽有来历,却并没有真正认识她的人。一招得宠,虽然并不招摇,但仅凭出身就能让她在各宫嫔妃眼里成了众矢之的。再者,我细细想来,袁氏跌落假山滑胎,怎的也不合理。”
“那日我们都从景仁宫一路回来,袁氏住的钟粹宫和华妃的翊坤宫并不挨着,袁氏何故要在翊坤宫外游玩,而不是往离钟粹宫更近的七宝池呢?”甄嬛一路思索,一路便穿针引线的将所思所想罗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