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赵肃大为高兴,“来得正好,我就想让他去看看你回来没有,坐坐!”
“谢大人!”侯继高拱了拱手,并未急着坐下,而是先将此番海战的过程和伤亡情况扼要叙述一遍,当说到假扮渔民的苏二等人战死时,饶是他身经百战铁石心肠,也禁不住目光黯了黯。
赵肃叹道:“过些时日,朝廷就下拨抚恤银子,务必把这些银子都用在死伤将士及其家眷身上。”
侯继高肃然应诺。
赵肃又道,“兵卒职位虽小,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却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我打算上奏朝廷,在南北各立一座英魂碑,将每场战役里因为抵抗外敌而战死的将士姓名镌刻在上面,让世人祭奠,也为大明子民所传颂。”
侯继高一愣,细想之下,却觉得热血沸腾,他身为一个武将,自然也希望能够名垂青史,赵肃这个提议,无疑是鼓舞人心的,千百年后,若有子孙后代,能够在英魂碑上找到自己先祖的名字,那是何等光荣的事情。
“此举大善,从此必有更多的将士舍生忘死,奋勇拒敌!”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赵肃点点头,转了话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侯继高想了想:“大捷方歇,不若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收复濠境?”
赵肃沉吟道:“你有几成胜算?”
侯继高道:“濠境虽无qiáng兵,但有三座pào台,且占地利之便,严格算来,约有六七成左右。”
赵肃摇摇头:“若无十足胜算就不可动手,否则前功尽弃,意义全无,倒不如先以另一件事为主。”
“请大人示下。”
“驻防流求。”赵肃的目光停留在地图上的台湾位置。“这回实际上,是我错估了敌情,那些红夷人,明显想直取流求,造成既定事实之后,借鉴佛郎机人占据濠境之事,向朝廷提出‘租借’,若不是侯大人指挥得当,此番后果不堪设想,等他们在流求上站稳脚跟再想赶人,就难上加难了。”
侯继高忙道:“大人何须自责,红夷人有几分狡猾机智,令人始料不及,末将等人也未能及时发现,只不过如今已有澎湖巡检司的兵马,加上水师日夜巡防,末将以为,小小一个岛屿,孤悬海外,似乎也不必花费太多心思。”
这几乎是当时所有人对于台湾的认知,在没有意识到海疆重要性之前,大多数人都觉得台湾可有可无,就连历史上,几百年之后的清朝康熙时期,康熙想要收服郑氏统治下的台湾,当时也有不少人认为没有必要,小小一个岛屿,统不统一都无所谓,这种闭关锁国的想法,一直影响到后来,中日甲午战争失败,台湾被割让日本,成为一段难以磨灭的屈rǔ往事。
既然现在天赐良机,赵肃自然希望能够加qiáng海防。
“龙泉此言错矣,流求虽然孤悬海外,对于中土来说却再重要不过,且不说岛屿上物产丰饶,若能有一支qiáng盛水师常驻于此,往西,可制辖南洋诸国,往东,则可监视日本的láng子野心。红夷和日本看重这里,正是因为它乃大明的东南门户,对我们来说,亦是一样,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
侯继高不愧为久经沙场的名将,经赵肃一说,立马反应过来:“大人的意思,是担心红夷人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占据此地,一旦开战,便可直接针对我大明的东南沿海?”
赵肃点头:“不仅是如此,眼下海禁已开,内地不少船只往来南洋各地,若这里不安全,也会影响到商民的安危和朝廷的利润,如今大明水师还不够qiáng大,更该把刀用在刀刃上,流求驻防之事,刻不容缓,也是百年大计。不久的将来,有流求水师在,东南一带方可高枕无忧。”
侯继高亦被他说得十分兴奋:“若大人打算在流求组建水师,末将愿前往!”
赵肃笑道:“不,不单是水师,我想上奏朝廷,在流求建省。”
侯继高瞠目结舌:“这,建省?”
放眼整个明朝,也就两京十三省,这还是在宣宗皇帝年间就定下来的国策,如今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提到建省,这位赵大人手笔未免也太大了。
赵肃笑道:“龙泉何故如此吃惊,流求地域所限,让福建或广东来管辖它都不算合适,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自行建省,由朝廷直接管辖,所以不单要有水师驻防,还需要巡抚、布政使等官员,此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好,等我上奏陛下之后,再行定论,若能成真,只怕免不了要龙泉你多加操劳,奔波于两岸之间了”
侯继高道:“假使大明能兵qiáng马壮起来,末将区区贱命又何足惜,任凭大人驱使就是!”
赵肃哈哈一笑:“好,龙泉此言壮哉!我大明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最需要的就是龙泉这等名将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