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掐了剑诀,青色剑芒闪跃,在他身侧凝成一柄巨剑,“今日便不必去见旁人了,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纪宛晴眼睫轻颤:“可温师姐毕竟是……”话还未说完,她又忍不住咳起来,连忙抬袖掩住唇瓣。
季青林听得心惊肉跳,叹口气道:“你最重要。”
几乎是同时,一抹淡雅的梨花清香袭来。
温寒烟收剑落地,白裙似流水翻飞。
她缓慢抬起眼。
季青林脸色一变:“寒烟……”
他方才见纪宛晴呕血,心神不属,一时间竟没有察觉温寒烟靠近。
他心头乱了几拍,涌上一种说不上的慌乱。
方才自己所说的话,该不会恰好被寒烟尽数听在耳中了吧?
但令季青林愈发不安的,是温寒烟平静如水的眼神。
那双眉眼分明与纪宛晴有七八分相似,此刻落入他眼中,却只觉得陌生。
她望着他的目光淡漠无澜,与看着任何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无异。
仿佛他方才所说的话,在她心中根本激不起半分涟漪。
不仅是他的关注,他的在意。
就连他这个人,她也丝毫不在乎。
“季青林。”
温寒烟缓步走近,在不近不远的位置停下。
她自然听见了季青林的话,但这些话从她左耳钻进去,连停顿都没有,便像流水一般从右耳淌了出去。
“叶承运死前曾经提到过‘蛊’。”温寒烟道,“我自拜入潇湘剑宗以来,身边接触到的只有落云峰中人。若说你对此一无所知,我不相信。”
季青林直视着她,试图像往常那样对她露出个温柔的笑,最终却只僵硬地扯了下嘴角。
“蛊……具体的,我也不知晓。”他思索片刻,迟疑道,“但我的确见过,在你六岁那年,师尊曾给你服下过什么东西。”
“六岁?”温寒烟皱了皱眉,那正是她拜入云澜剑尊座下不久。
印象里,她六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
病好之后,对于先前的一切都记不太真切了。
“是,你还记得那时你曾发过一场连月的高热吗?”
季青林顿了顿,“那时来过许多人,但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你的病因。唯独师尊去看过你之后不久,你便痊愈了。”
温寒烟若有所思,虽然并不能确认,云澜剑尊当时给她服下的正是体内的蛊,但一切巧合未免太多。
得到了她需要的答案,她便无意继续留在这里陪季青林拉扯那些无聊的话题。
温寒烟转身便走。
“寒烟,师尊不会害你的。”季青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语气有些无奈。
白衣女修衣袂翻飞,如瀑青丝以一根玉簪挽起,发尾在风中轻扬,走得毫不留恋。
季青林心中陡然一空,仿佛有什么岌岌可危的东西彻底坍颓在这一刻,再也挽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