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渊暗中仔细观察着龙日狂阳的神色,静等他的回答。
「没想到你竟连这种久远之前的秘闻都能知晓,当真令我颇感意外呀。」
龙日狂阳忽然淡淡一笑,很快就将方才那一刹那的异样神色掩盖,他语气甚是平静的道:「此事发生在百年之前,我虽略有耳闻,却因年代太久,具体详情并不清楚。」他双眉一挑,目光中带着疑惑:「怎么,你对此事很有兴趣么?」
「此事关系着夜族曾经的兴盛衰败,在下的确颇感好奇。」崇渊直言不讳,神色深沉地道:「据传说,忽罕突烈不但武力绝伦,更身负异种血脉,尤其一对眼睛,有能控制他人意识的异能,曾被无数北荒人视为妖邪之眼,而他也被蛮族各部视为是邪神祸星转世,将有毁灭整个蛮族的可怕威胁。忽罕突烈凭那可怕诡异的天赋异能纵横北荒无敌一时。所以在后来的某些传言中,忽罕突烈突然销声匿迹并非偶然,而是被蛮族各部用计合力将他隐秘杀死了。不知狼主可知传言是否属实?」
龙日狂阳闻言,眼神突兀一颤,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他皱起眉头,微微摇头道:「我已经说了,此事无论有多少传说,都已经太过久远,实在难以考证。所以我不能给你满意的答案。」
「百年时间确实太久,想来清楚此事的蛮族中人应该都已不在人世,狼主不知详情也在情理之中。」崇渊双眉微皱,忽然沉吟道:「狼主久居北荒,可曾知晓或者听说过那忽罕突烈可有后人血脉留存于世么?」
龙日狂阳闻言,魁梧的身躯在暗中微微一震,他神色终于一沉,语气有些急促的问道:「怎么,你难道遇到过他的后人吗?」说罢紧紧盯住了崇渊。
崇渊眼中有深深的疑惑一闪,他心念电转,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来。同时皱眉摇头道:「没有。在下只是疑惑,那忽罕突烈如此异数般的存在之人,突然凭空消失不见,而夜族也从未传出他死亡的消息,此事太过离奇,所以在下颇感疑惑而已。」
龙日狂阳神情缓和,沉声道:「夜族圣王如何消失的真相我的确并不清楚。而自忽罕突烈消失后的百年来,夜族也再没有出现过与他类似的异种血脉之人,由此可见,夜族之中并无他的后人血脉。」他忽然目现异色,皱眉道:「你们圣传之中既然有夜族中人,而你想必也已经见过胤龙师,夜族圣王之事,你为何不去问他?」
崇渊却摇头道:「本教中的那人虽也曾是夜族中的翘楚之辈,可他却因为多年前私自离开夜族,所以胤龙师对此十分震怒,已经将他逐出夜族。而据他所言,夜族中人对圣王一事十分忌讳,从无人胆敢轻易提及。而他虽对圣王之事略有耳闻,却也难明究竟。至于胤龙师,在下并未见过,只是从那人的描述中大概猜出了他的性格。这些年虽也曾着手调查过胤龙师,却也因此人行踪不定行事缜密,因而也所知有限。」
龙日狂阳不动声色,淡淡道:「既然连夜族中人都不清楚他们那位圣王之事,那别人自然也就无从知晓了。至于那些传闻是真是假,也更无从佐证。」
崇渊暗中心神不定,他沉吟片刻后忽然笑道:「圣王之事,在下纯属好奇,狼主既然不知,也不需放在心上。只要夜族没有圣王后人存在,那便不会对狼主的霸业形成威胁。」
龙日狂阳闻言,不由浮现出几分不屑之色,他冷笑道:「就算夜族中有那个圣王的后代又如何?传说终究只是传说,一个人再如何厉害,难道也能凭一己之力与千军万马抗衡不成?」
崇渊含笑点头道:「狼主所言不错,一个人的武功修为再高,终究也是个人能力。就算真有传说中的万人敌,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战阵冲杀,也必会力竭而亡,最多也不过匹夫之勇而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目
光却一直停在龙日狂阳的脸上,隐有深意。后者微微皱眉,仿佛听出了崇渊的言外之意——他龙日狂阳,在整个北荒之中,岂非也正有那万人敌的力量与声威?
龙日狂阳轻轻冷哼一声,双眉一皱,已经颇有几分阴沉之色。
崇渊面不改色,毫不在意对方神态中的微妙变化,在相等的身份之前,他没必要去特意在乎对方的情绪变化。于是他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说道:「说起威胁,在下有必要提醒狼主,如果风炎部一旦决定要开启征服北荒的行动,就必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其他各部形成压倒式的进攻,并且要取得绝对的胜利,不能给其他部落丝毫喘息之机。如果让他们有机会形成联合之势,就算风炎铁骑有纵横北荒的实力,也将会受到意想不到的阻力,同时也会对局势增加无法预测的变数。」
龙日狂阳一挑浓眉,说道:「在风炎数万铁骑之前,他们何来的胆量敢做那些手段?」
「狼主虽手握绝对的实力,但若真想坐上那一统北荒的大君之位,就必须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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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渊耐着性子提醒道:「蛮族千百年来之所以从未形成过统一,并非全是因为没有出现过身怀王霸之才的能人。蛮族各部虽都是由远古的古武族血脉延续而来,但部落众多,各自都信奉着不同的信仰,为了利益和生存,各部之间数百年来各自为政又彼此争杀,所以无法达成一致的想法,故而蛮族始终都是零散分落的局面。可如果他们一旦遭到威胁到自身存亡的危机时,谁也不能肯定他们不会抛开成见达成共识。就如同传闻中蛮族各部合力对付当年的夜族圣王一样。」
龙日狂阳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却没有说话。崇渊忽然神色肃然道:「无论是蛮族还是中原,谁都不愿意被别人压迫征服。有压迫,就会有反抗,有征服,就会有杀戮,而反抗和杀戮都会带来死亡。没有人不会惧怕死亡,所以在面对死亡时,他们往往会被逼得走上极端,而极端之后的变数最难以被掌控,古往今来这样的先例并不少。在下既然已经决定与狼主结盟,我们便是站在同一条线的人,所以在下希望狼主能保持清醒的理智,才能面对将来未知的变数。」
龙日狂阳忽然望向崇渊,眉头轻扬又皱,目光深邃隐晦。
「你的话虽然有些多,可我不得不说你考虑得很长远周全。」龙日狂阳似笑非笑,「不过你想得也的确有些多了。如今北荒之中,勉强有实力能与我风炎一战的只有真颜部,只要能一举将真颜拿下,其他部落便无力与我为敌。至于所谓的联合,且不说我不会给他们机会,就算那些零碎之众能够联手,我也没放在眼里。相反,倘若他们真敢那样做,刚好给我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崇渊略作沉吟,道:「真颜部兵强马壮,西北十五城真颜与风炎同占其五,而真颜的首领帕格多·铁戈更深得族民拥护,他们可以说是蛮族中最为团结的部落。论战力,如果说风炎铁骑是北荒的马背第一,那真颜的战士就是地上最强,的确是如今风炎部的唯一劲敌,狼主如果能将真颜击败,一统北荒就可算成功了一大半。」
他顿了顿,续道:「至于其他三部,澜鞑夜族都可以先以利相诱,让他们自愿臣服于风炎部,不成则以武力攻之,难度不大;而拜月部一向与世无争,只怕不会轻易向风炎臣服,而他们认为占据天险,又有强弓羽箭为守,一定会施以反抗,所以只能对他们围而不攻,和他们耗时间,逼他们自动请降。」他话音一落,忽然挑眉道:「据说现在的拜月部首领也是一个女人,而且非常美丽,狼主对她可有了解?」
龙日狂阳眯了眯眼,忽然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个女人名叫鲜戎,她是北荒最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值得去征服的女人。」
崇渊微微皱眉,察觉到他话语中隐含着
些许言外之意。他心思敏锐,片刻间便已了然于胸,当即会心一笑,没再多说。
「拜月部虽易守难攻,但我自有打算。至于其他三部,就算他们不愿臣服于我,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难成气候。」龙日狂阳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崇渊说道:「倘若你是我风炎部的人,那你一定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军师。」
崇渊长眉一挑,也淡淡的笑道:「在下虽成不了狼主的军师,却能成为狼主最可靠的盟友。」
「好。」龙日狂阳扬眉道:「今晚你我说的话虽多,但大多都是些纸上谈兵的东西,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说一点实际的吧。」
崇渊心照不宣,微笑道:「狼主若有条件,不妨说出来听听。」
「爽快。」龙日狂阳道:「我对你收集情报的法子很有兴趣,不知王首能否割爱分享呢?」
一个称呼的变化,便足以说明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相同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