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镇这个距离宁吉一百五十里的小镇此时已经没了往日的繁华。汉江镇坐落在汉江边上,是云州有名的码头小镇,平日来往商贩络绎不绝。
但三日前,叛军入驻汉江镇后,便再也没有商队来了。镇上的富豪早已在叛军来之前,便带着能拿上的家产向宁吉跑去了。而现在镇中留下的大多是没来得及跑,或者普通的百姓。
而汉江最大的府邸门口,几个叛军士卒把守着大门,府中各处已经被叛军的军官占据。叛军不止有南越一带的流民,还有许多本地城寨之中的山民。
自去年洪水泛滥起,南越各地粮产骤降,许多地方都出现了流民,南越六州各知州怕影响自已的官运,皆知情不报,最后是南越经略安抚使谢筠发先各地流民暴涨。于是下到各处才发现,汉江下游洪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
于是他连忙上书朝廷,禀告此事,同时对六州知州进行问罪。他又联合四司中的其他三位,对六州流民和洪水之事进行处理。
朝廷收到消息后,也拨下来三百万两白银,同时派遣工部侍郎吕定安全权负责南越水患。
本以为只要好好处理流民与水患之事便可,却没想到,当众人带着朝廷拨下的物资与银两到达之时,六州各处已经闹起了匪患。
谢筠也带队各处平定匪患,四处安抚流民。吕定安也马不停蹄的各处救灾,安抚流民,设立粥棚,治理水患。
但不知为何,六州各处同时出现了一批一千人的部队他们称自已为万民军,这部队四处收拢流民,山匪,南越各城寨也纷纷加入其中。
南越一片大好的形势,一下子乱了起来。在外平定匪患的谢筠被万民军伏击,而后不堪受辱自刎而死。
吕定安等人收到消息后,便向朝廷禀报,而后各州表现各不相同,有的弃城而逃,有的开城投降,有的死战不退。但无论怎么说,六州沦陷速度远超所有人的预期。从向朝廷求援的时候,到徐元禄带兵到达南越,两个月的时间,南越六州沦陷。
万民军相继攻克多个城池后,四处收拢各州的叛军,收缴上万叛军的武器甲胄,至此南越全境变为了叛军的土地。
当徐元禄到达南越之时,迎接他的是已经打了十余场胜仗的万民军。
虽然徐元禄知晓万民军收缴了许多当地乾军遗留下来的武器,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已会遇见一支精锐程度同京师三大营相差无几的部队。不管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军。
兵分三路的做法,也让徐元禄损失了绝大多数部队。如今他只能在宁吉等待后续部队的到达,他们才有机会反攻出去。
此时的汉江镇,已经没有多少百姓,只有来来往往的万民军。此处已经陆陆续续集结了六州二十万人的部队,其中着甲的有三万人,而精锐有五千人。
府邸之中,万民军统帅崔古看着眼前的地图,和万民军的一众将领讨论着接下来的安排。
经过两月的努力,南越境内已经安顿了下来,万民军也气势高涨,在接连打了十多场胜仗后,万民军对乾朝军队的害怕已经没有了。
崔古看着离汉江镇一百五十里地的宁吉,那里是整个安南路的中心,那里是徐元禄驻扎的地方。而宁吉周围,还有几个小城,崔古没有直捣黄龙的想法,而是决定稳扎稳打,一步步向宁吉方向推进。
先将汉江镇最近的商越城打下,而后向分三路,向宁吉,台州,三山进军,十五万人围困宁吉,切断粮草,围而不攻。
宁外两路拿下台州,三山后,合兵围攻宁吉,拿下宁吉而后北上,东进,拿下安南全境。之后只要守住安南路,便可。
崔古在脑中暗自想到,而后与一众将领讨论起来。这些将领,有的是南越各部的头人,有的是各地叛军头目,有的是降军将领。
此刻,他们因各种利益纠集在一起,他们目的各不相同,但此刻的目标是一致的,抵抗住大乾的官军,拿下安南路。
众人分析推演崔古方案的可行之处后,便将计划决定了下来。而后各个将领开始争取带兵攻占三山和台州两处,但却没有人提出跟随崔古进攻宁吉。
当然没人想要跟着大军一起进攻宁吉,不仅需要服从崔古的安排,还赚不到什么银子,可分兵攻打其他两处便不同了,他们带着自已的部队,抢到的都是自已的东西,而且人还少,没有这么多人分功劳。想想便知道应该选什么。
崔古看着手下诸多将领都是选择去打三山,台州两处,用力拍了一下桌案,开口喝骂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仗还没开打,便想自已捞更多的好处,那还打个什么仗?都不想去宁吉是吧?那好,那就都别打了,退回南越等着官兵来剿灭我们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怒目扫视房中的众人,而后继续开口说到:“崔达,刘世勋,石开,邓钰荣,古裴,你们随我带领十五万人围攻宁吉。”几人听见自已的名字,连忙行礼回答。
“瓯浩,昆侗你们二人领三万兵马去攻台州。越翀(g),越离你们两人领三万兵马去攻打三山。“
崔古环视着屋中的众人,而后将自已的命令一道道颁布了下去,众人见崔古将一众事情安排妥当,也不再争抢。
崔古的声望在他们之中十分高,自起义以来,崔古的决断都没有出错,甚至设计带领他们打赢了徐元禄率领的京师三大营。
所以他们也不再反驳,不再争抢,反正到最后也会分到好处,眼下的目标便是击退朝廷派来的支援。
崔古将一道道命令安排下去,一众将领便出了府邸,向自已的营地走去,他们要去点齐兵马,在明日出兵三路。
崔古见众人离开,转身来到了屏风之后。屏风之后,坐着一个佩戴面具,身穿黑色衣袍的人,崔古上前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