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长了,这展览厅又丰富了许多,不单单有各派特色纸鸢,还有纸鸢历来的演变介绍与如今取得的成果,也加了本县的风土人情,叫外地人前来观望的同时,不但对纸鸢这物件,这行业有所了解,也同样对潍远县有了兴趣,除了购买纸鸢,他们也会多停留几日,领略一下这儿的风景风俗,便又促进了酒馆客栈之类的行业生意。
那千鸢会还是照旧举行,前面当中有几年大家都没什么兴趣,这时候自是兴致勃勃了,不过如今都没有比试,全是展览,各种新奇的,稀奇的纸鸢展示,以及周边的相关饰品衣物纪念物的推举,大多吸引的是外地客人。
客人们乐此不彼,有的每年都会过来,朝廷有时也送些贺礼来,已然将这千鸢会当做了潍远县独有的文化。
当然,这欣欣向荣的景象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形成,即便四派已经齐聚,但仍需一步一步来经营与努力,口碑与声誉都是日积月累,但将来这一派盛况是必然。
而眼下,在鸿渊坊重新开门的第三天,在唐派收到了第一个学徒,在四派刚刚全部回归的时候,岳澜还没有到时间为协会的事物操劳费心。
他眼下最费心的,无疑仍是求婚了。
顾掌柜叫他择个好日子,捧着花,屈膝下跪,再将那话说出,他便就这样准备了,他还没反应过来顾掌柜是未成过婚的。
正逢月末,再寻个月圆之夜他等不了,看那一月如勾也还不错,就选在这日,地点还在屋顶,他提前在上面支了个小桌子,摆了点酒菜。
花是从后面采摘的野菊,这个季节没什么花,他觉得太单调,又掐了一把桂花,参在一起扎了个结。
扎好后看了一看,总觉得有哪里别扭,但一时没想起来。
先把花藏在桌下面,再携骆长清上来,两人吃了点菜闲谈几番,他斟了酒,但不敢喝,重要场合他不能让自己生变故,骆长清也没喝,她怕错过了什么。
各有所思,那闲话说的是真“闲”,家长里短古往今来,说到后面两个人都不知再说什么,骆长清先闭了嘴,低着头摆弄发丝,白衣在风中轻动,趁着那张脸上越发的红。
岳澜决定不再等,这月实在是不亮,他也不知是不是没看清,拿花的手带翻了桌上的酒,但顾不上了,他站起身来,那黄白相间的花束捧出,他双膝一弯跪在她面前。
而后一愣。
在这微愣的时候,他差点要克制不住再俯下身磕个头了。
没办法,这场景叫人太容易联想了。
他沮丧道:“顾掌柜真是乱出主意。”
隔壁顾掌柜打了个喷嚏,要是他听见,大抵要回怼:“谁叫你双膝下跪了,谁叫你准备黄色的花了,谁叫你把酒洒到地上的,还有,不能叫你师父换件别的颜色的衣服吗,此情此景配白衣,怪吓人的。”
屋顶上花香袭人,岳澜继续道:“师父你不要生气啊,我本想的不是这样。”
骆长清看着他羞愧模样,不恼,只想笑,她蹲下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要一直这样跪着与我说话吗?”
岳澜看她面容温和似水,眼底微光柔柔,他那蔓延心扉的情意,带着芬芳,扰乱思绪,翻起阵阵涟漪。
他轻攥住她的手,与她一并缓缓起身。
那浅浅一弯月不见了,可周遭亮起了灯,彼此的面容看得倒也十分清楚。
他欣慰感慨:“你看,今晚六渡街的灯点得比平时早一些。”
是不是天意呢,终于时来运转自有神助了?
他的眉眼微弯,慢慢将女子的手放在心口。
而后,他听到了些杂音,是一片凌乱的脚步声。
院子里,孟寻举着灯笼冲他们高喊:“大师哥,县衙来人了,说什么……要抓你?”
方才那光亮并非是街上为他提前点灯,而是这家伙手中的。
他又愧又恼,率先看向骆长清:“师父我没犯事。”
女子温声道:“我知道,咱们先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点头,暗叹了口气。
就算特地择选了日子,准备了花束,下跪了,还是没成啊?
这大概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