晪孟寻想了一想:“草民……就是随口一说。”
皇帝不再问,思量须臾,略有迟疑道:“朕方才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孟寻一怔:“什么?”
“就是……说你师父生死有命,这个……”
孟寻笑了笑:“草民本没听见,您反倒还要重复一遍,皇上放心,草民不会放在心上,您所在的位置与身份,注定您眼中所看的芸芸众生,与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还想说,我们珍视的身边人的生命,在你眼中,大抵不过草芥。
但他没说出口,前方,骆长清安然落地,他迎过去,看她额头上的汗,微微一叹。
终究不是其中人,所惧怕的阴影,无法磨灭的心结,旁人没法感同身受,也同样不该指责。
他有些愧疚,缓缓低头。
骆长清捏捏他衣袖,替他拂去衣上一缕草,向他和煦一笑。
生死一掷,那些过往,便也一同放下了,这是好事,往后就能放下过去,坦然奔向新生。
但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与她有相同境遇的人,非要用生死来领悟,世上多得是出路。
高墙之外,乐曲声戛然而停,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忧心看去。
岳澜招唤来卖茶老妇,于安郡王面前将她反手牵掣,老妇面具掉落,露出凶悍的男人面容,只是受制于岳澜手中,
空有力量也动弹不得,岳澜再将他的头微一推,耳后红云烙印展在安郡王面前:“你的人?”
安郡王有恃无恐:“是又怎样,这里还有许多,你敌不过的。”
“我不用敌得过许多,制服这一个就够了,这一人,就是你欲谋逆的证据。”
安郡王笑道:“可我未必不成。”
“我给王爷二选其一,你按兵不动,叫我与师父师弟全身而退,这人我还你,你再养精蓄锐,来日方长,或者,你我同归于尽,我宁愿随三哥而去,也不愿做你的傀儡,莫想拿我家人做威胁,他们不会让自己在关键时刻成为我的累赘,大不了我一家人有去无回,而你,只要一动,立即被打成叛贼。”岳澜说着,将手中人一提,“也许你认为,你今日部署不需要旁人支持也能成,你要我只不过是为了以后顺理成章登基着想罢了,可是……我劝你再慎重思量一下,你瞧……”
他稍稍用力,那被制服的人立即痛呼起来,他继续道:“你的人还不到火候,改天换日的事情,你就如此儿戏,这般轻敌,是多看不起当今圣上?”
安郡王瞪了那暗卫一眼,挤出几个字:“没用的东西。”
而后静默一会儿,忽幽幽道:“你竟叫他三哥,这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要不也来声二哥听听?”
岳澜道:“他当得起我一声称呼,你,算了,草民不敢高攀。”
对方叹气:“本王今日不想让你们走,还是有很多办法的,莫说我轻敌,皇帝实无大能,他数番出入王府都只携带些许护卫,想拿他轻巧,
我这些人足足够了,可是……”他一笑,“我突然觉得,你并非我想象中光风霁月,我们倒是可以合作。”
岳澜轻嗤一声:“草民此生不入帝王家。”
对方神色微凛:“本王记得,你曾说过,我帮你,你答应我一事。”
岳澜扬眉:“王爷都说了我非光风霁月之人,君子既愧不敢当,这便要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