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也不会有像昨晚那样的勇气了。
落地站稳,他才要告辞,忽而有人叫门。
倒也不算是叫门,不知道是不是大厅里那两人半夜跑出去耍酒疯了,大门没锁,只是掩着,来人喊了一句有人没,继而轻轻一推,就进来了。
一进门,飒然见两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饭菜打到了他们的衣服上,油腥味儿与酒气不住地往外冲。
县丞秦六目瞪口呆,愣愣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看。
旁边李牧延用最快的速度,以官服宽大的袖子捂住嘴,退到了门外。
李大人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此处,可今早他携衙役巡街,家里老太太无论如何也要他顺便与秦六同来长清斋一趟,说媒之事秦六做,但他能露个脸,亦算是十足的诚意了。
他原打算真的来露个脸就走,可是眼下,便脸也不想露了。
“原来她这里的人私下如此不修边幅,不讲形象,简直让人太失望了。”他怒道,话未说完,已离那门前远了许多,“秦哥,你大可不必再进去。”
“大人。”这人一穿官袍,秦六就改了称呼,“我起码要见到骆姑娘本人,把来意说了啊,成不成得有一句话,要不然老太太那里如何交代?”
“随你吧,我走了,不过……此事是断断不行的。”他眼里怒气未消,捂着嘴的袖子始终没落下。
秦六恭送了他,又回头叹口气,有些事情,就算是浪费时间,也非得有个结果出来。
他又喊了一遍:“有人吗?”
地上两个人没有醒。
岳澜快步从正厅后门走过来,望见那俩人,也皱了皱眉。
今日有客,他是睡不成了,而且这满地狼藉也得收拾,他连忙俯身清理地上的垃圾,和人。
秦六想打招呼,却不知道他叫什么,犹豫着该如何喊他,见骆长清也随后而来。
浅白长裙,还是昨日千鸢会上那件,面上未施粉黛,已顾盼生辉。
秦六忽然觉得,未必是断断不行的,凡事都有转机。
他欲将提来的礼品放在桌上,但瞥了几眼,那桌上实在没有整洁的地方,犹疑片刻,他选了个比较干净的地儿:岳澜的手中。
“这是本地的一些特产,你们从外地来,一定没尝过,我特地带来给你们。”他笑呵呵地对岳澜说。
岳澜木讷将东西提着,诧异看他。
县令大人是挨家挨户给人送东西吗,如此的话,官是好官,但潍远县这么多百姓,他哪里来的钱买礼品?
片刻后,厅内已经收拾好,醉酒的两人各自弄回房间入睡了,岳澜还摆上些花,冲散那些刺鼻的味道,这满堂转瞬香气弥漫。
秦六笑意更浓。
另一人却觉坐立不安。
寒暄一阵后,秦六终于表明了来意。
然后眼见着对面的女子从坐立不安变成了……看笑话。
那神情明明白白在说:“你是逗我玩儿吗?”
“骆姑娘,有何不妥吗?”这回轮到秦六有点坐立不安了。
骆长清心中不悦,表面仍要客气道:“昨日刚得罪了李大人,今日您却来替他说亲,我不确定李大人此举是否是趁机报复,故来戏弄,但暗想为官者,应不该气量这般小……”
“怎么会是来报复呢,我们大人是诚心的。”秦六连忙道。
“存心的?”对方偏偏听了个空耳。
秦六着急解释,见门外忽又有一人,扣了几下门,慢慢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