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华渊已不知怎样回复,在他看来即便阻挡也要不失他颜面才行,是以才想从那婚书的签章钻个空子,希望能由陆陵这官府出场。
若是像流氓一般直接带人去闹,简直是有辱他声誉,也不符合他一贯那光风霁月的形象。
不过,这王爷也是奇怪,想出用这般法子就不说了,关键是,他到底为什么如此热心啊?
面对疑惑,安郡王但笑不语。
原因很简单,他从一开始就认为岳澜因为骆长清而放弃了属于他的天地,他并不希望这个对他有用的人从此只围着家长里短来转,他也不想他因成家而有了牵挂和束缚。
他尚未明白,即便不成婚,岳澜也早已有牵挂束缚,亲人相伴既是家,它并非这个婚礼而突然成就。
安郡王见陈华渊不回应,又揣测着道:“或许,你不放心新娘子,那这样好了,你着人在下面闹,本王安排些人混在其中帮你,然后,你自己去把新娘带走。”他顿了一下,刻意靠近些,幽幽道,“你就地把生米煮成熟饭,她便再嫁不得旁人。”
陈华渊被这话惊到,手上不自觉抖了一抖,又听“当”的一下,像杯盏落地之声,他连忙垂眼,见自己手边的杯子还放得好好的。
他虽然震撼,却不至于惊讶到拿不稳东西。
抬眼,却见是陆陵手里的杯子掉了,这位陆大人刚刚砸了一个,眼下又摔了一个,请他喝茶,太费钱了。
安郡王疑惑地看着摔杯子的人,抬手拍拍他的肩:“陆大人,你方才不是说,陈二公子对你师父有心,你会帮他吗,这其实就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儿,你莫要那么迂腐。”
陆陵不能反驳,只在心里愤恨:我前面还有“若是”两个字被你吃了吗?
对方见他目光游离,笑了两声,又转向陈华渊:“陈二公子,就这样说定了,等日落那边婚事可就要开始了,你不要错过机会啊。”
陈华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觉得自己能干乘人之危的事儿,可辱人清白这种还是做不来。
而且,就算生米煮成熟饭,骆长清就必须得跟他吗,也没这项规定啊。
若是这样就能解决问题,那他千辛万苦拿聘礼单和婚书干什么?
安郡王见他也不回应,勾起一个莫测的笑,俯身向前,压低声音道:“本王知道,在那个时候是不大好办事的,但也只有那个机会,待下面混乱一过,你未必能带得走人,而带走了,人也未必会从你,就算从了你,外人不知你亦会被指责,所以,为免夜长梦多,速速了结最好,本王给你一样东西。”
他掏出一小瓷瓶放在桌上:“这里药点一滴放入茶水中,叫她饮尽,准叫她不会拒绝你。”
陈华渊瞪着那小瓷瓶,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王爷都从哪里想出的下九流的法子。
他不知怎样回话,也不去拿那瓷瓶,只暗暗看了看陆陵,希望他能给解个围。
而见陆陵双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露,并没有闲心来管他。
可安郡王再于他肩上一拍,他的手就陡然松了。
安郡王向他笑道:“陆大人,本王未曾避你,是拿你当亲信,你可不要去告密哦,改日回京师,本王与你还有的谈。”
陆陵沉寂须臾,眼中一片幽暗,混沌点了一下头。
王爷的笑意更浓:“你一向识时务,本王没看错人。”
再向陈华渊开口:“陈二公子莫犹豫了,这怎么想,都对你有益无害啊。”
陈华渊垂着眼:“可……”
“这样吧,你方才说的那什么器械化模式的转变,本王同意帮你了。”
“什么?”陈华渊陡然抬眼。
至此,他已彻底明白,这王爷毁人婚事另有意图,绝非如他口中所言是不看好那两人,碰巧来帮他,他连这些不入流招数都用上了,只怕自己一旦接了,就与这人撇不开关系。
他宁愿放弃这条路,也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
可既然王爷别有用心,那么,是不是能容得下他这一介布衣来拒绝呢?
若按他吩咐做,卷入他的是非中,将来或许会有麻烦甩不掉,可若拒绝,那么他现在就有麻烦了吧?
他低头细细思量,这人一心要拆散那二位,且毫不关心骆长清的下场,他实在想不通目的是什么。但那两人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市井之中普通人而已,他们能掀起来的麻烦躲不过儿女情长,若只有情,不牵扯其他,那么不管这王爷看上的是谁,想来麻烦也不会太大,而且,就目前形势来看,的确是对他有益无害的,他本就打了骆长清的主意,回头明媒正娶迎她入门,也不算太卑鄙吧?
如此,是不是应当听他的话为好?
他这般敲定,回神,道:“承蒙王爷关照,草民自当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