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陈升鸿,他焦急道:“二大爷你要我好找,快走,杨家找你呢,沈芊芊难产,他们请你去看看。”
几人惊愕,骆长清心一紧,她差点忘记了,沈芊芊的确这几日临盆。
陈二大爷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跑。
直至跑出门,陈升鸿才反应过来,刚要迈脚跟上,听身后顾掌柜不痛不痒地道:“你二大爷连接生都会呢?”
他一想也是,杨家如今有问题一般都来找他,这时候急了也是如往常一样没想那么多,而他更没多想了。
他回到顾掌柜面前,尽量慢声慢语:“顾掌柜您认识的人多,能否有稳婆介绍……”说到此顿了下,又想杨家不可能这时还没找稳婆,改口,“可有认识的专治这个的大夫?”
说罢又解释几句:“我以前与杨连祁关系挺好,他留下这孤儿寡母,我该多多照应。”
顾掌柜本也没觉得他这般关心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同行,之前又多有来往,按理说他们也该去探望一下才是,只是潍远县有个规矩,妇人生产家中进生人会不吉利,即便是沈芊芊有恙,他们也只能等孩子出生三日后才能登门。
性命攸关,他仔细思量了须臾,脑子里有些混乱,没想出什么,反倒是闻到些奇异的香气,不同于花香,也不是香薰香粉,更不是饭菜的味道,他四处瞄了一圈,问几人:“你们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陈升鸿一直在紧紧盯着他,听此一问用力吸了下,点头:“是有些香气,不知道是什么。”
另一边并排站着的骆长清与孟寻也用力吸了下,相似而望,都摇头:“的确不知是什么。”
陈升鸿又道:“不管了,您想到什么人没有?”
顾掌柜再思量一阵儿:“要不你去找找赵大娘,她以前倒是做过稳婆,说寻常接生没挑战性,只愿意接难产的,以至于找她的人不多,后来她才去卖包子了……”
“行,我这就去。”陈升鸿立即往外跑去,边跑边想,“二大爷去哪呢,有没有去杨家啊?”
陈霍的确不懂接生,他当然是没有去杨家的,但不能在那堂内久留了。
他新研制的药丸遇光则化气,飘散在屋内,里面的人,怕是要混乱几天了。
他怕他们来找麻烦,躲起来不敢露头,独自思量的时候,莫名想起岳澜的话。
不能违背人的自然生存规律。
他唉声叹气,闷闷道:“你以为我想啊?”
然后又跺脚:“你还说我,要不是我,你能活到现在?”
赵大娘接生本事果然高超,经她手,沈芊芊顺利产下一男婴。
杨沈两家喜气洋洋,就连那被他们视为敌人的伯母李氏,也在大门外喜极而泣,她不被邀请,只能叫人递进去个庚帖,再三嘱咐:“孩子叫杨承鸢啊,当初他爷爷在世时就已经定好了的,千万记得啊。”
庚帖递到沈芊芊面前,她当即就怒了:“沉冤,这是人名儿吗?”怒将帖子一甩,她拉着床前母亲的手道,“杨派纸鸢我会传承下去,但用不着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儿来警醒,我想做的,不用她说,不想做的,就是把纸鸢两个字按在我儿头上也没用,这名字我不要,您去请我爹给取个名儿,好歹他以前是先生呢。”
沈老爷左右思量,听说那“承”字是论辈排的,不能改,最后给定了个名:承安。
他不用女儿把杨派纸鸢做出什么样子来,只要她和她的孩子一世皆安。
沈芊芊颇为满意这个名字,名字一定,便要给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发帖了,常来往的那些人,是率先发的。
帖子发得快,当天晚上就到了手上,三天后他们便可以登门道贺。
这晚上,月透了些红,照得黑夜似蒙上了奇异的纱。
县衙厅院,徐燕来说得也不是完全正确,至少李牧延常服束发,装束还是平日里那清离模样,没有像他母亲那般。
只是他坐在院子里,靠着竹编的椅子,双脚搭在个小凳上,手里抓一把瓜子,悠哉乐哉地磕着,就很是不同了。
秦六在旁边坐了许久,不知缘由,惊得张大了嘴半晌忘记合拢,他犹豫一会儿,支支吾吾问:“牧延,你……怎么了?”
李牧延吐出个瓜子皮儿,左右看看:“牧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