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没错。”提起长清斋,他们恢复了同仇敌忾,横眉怒目看眼前人,“行啊,杨少爷,那你就把图谱拿出来,可不要食言啊。”
杨连祁没有动,站在门前来回看。
众人却莫名轻松,随即冷笑道:“怎么,杨少爷还是舍不得吧,那可要好好给我们一个说法。”
“不是。”杨连祁道,“图谱只有一份,我数一数你们有多少人,叫人去拓印,争取让各位人手一份。”
众人一愣,一时哑言。
杨连祁看了一圈后,果真转身:“一共一百零八位,拓印需要时间,诸位且进门等一等。”他侧身让路。
众人相互而望,好一会儿后,才有几个人迈脚,但步伐犹豫,半晌也没走两步。
杨连祁还要再请,但听有女子尖锐之声自人群后传来,这女子挤过人群,怒目向他走近,望了他片刻,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耳朵。
杨连祁皱起眉头,却没躲,只疑惑道:“伯母,您怎么来了?”
伯母李氏不松手,咬着牙道:“我不来,还不知道你马上就要把杨派给卖了,那图谱是你爹还有你伯父的心血,不对,不止他们,那是你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你就这样随便给这些人?”
众人正稀奇看着眼前情景,听到最后一句,那方才被拦截的愤怒又有迸发的机会,他们也庆幸有了台阶下,当即怒而高喊:“你讲清楚,我们这些人怎么了?”
对面没有回应,杨连祁好不容易把耳朵从她手下挪出,浅声道:“经验共享,没什么不好啊,大家都是做此行业的。”
“共什么享,你如今翅膀硬了,我是没本事管你了,但今天有我在,我就不可能让你把图谱拿给他们,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她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你们想要图谱,没门,都赶紧给我滚!”
那辱骂让两边有了无限的理由争吵,争吵是这些人来的目的,他们早已经做足了准备,这一番嘈杂让人头痛,杨连祁的话再起不了作用。
闹到最后自是不欢而散,众人散去,李氏又警告了杨连祁,也愤然而去。
杨连祁叹了几口气,掩门而入。
他想了一会儿,又召来下人:“长清斋想必也不平静,你带些人过去看看。”
对方顿了顿,低头道:“小的没来得急告诉您,方才遇到梅秋姑娘跑回来叫人,少奶奶早上在六渡街逛,正好遇到长清斋门前有人闹事,小的已经派了人过去,据梅秋说,那边还好,没有人动手,少奶奶和骆姑娘他们应该没有危险。”
“那就好。”他点头,“但你还是再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待对方离去,他独自在回廊徐徐行走,走了几步,忽而顿足,脑海中闪过一件事。
将图谱告知过骆长清这事儿,他只跟陈升鸿说过,可为何,这些零散杨派艺人都知晓了?
几天之内全都知悉,还迅速聚集此处,这倒像是……有人刻意组织?
他的心杂乱跳了几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会是陈升鸿所为。
他叹了口气,忧心抬头,转身往外看了看。
长清斋门前的围堵较杨家少上许多,也不是杨派的人,有的是眼红她得了杨派图谱,想来冷嘲热讽一番,也有的就纯粹是跟风凑热闹,后来瞧杨家派人来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那厅堂外满地狼藉,孟寻灌了一口茶,道:“一个图谱而已,有什么好闹的?”
沈芊芊摇头:“图谱是重要的,都是家传的东西,就怕落入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为了利益投机取巧,做出不伦不类的东西,白白浪费了先人心血,所以杨连祁之前愿意给骆妹妹我赞成,给其他人,那可不行。”
她又拉着骆长清的手:“妹妹你千万别多想,这是杨连祁主动给你的,只是……”她又叹了口气,“你一开始顾虑的倒是有道理,是我们疏忽了。”
骆长清蹙眉回道:“此事我有责任,但我不知杨少爷如何打算,不好在大家面前多言,姐姐你问一问他的意思。”
按理说,此事当真不回应就行了,她以为告知图谱是杨连祁说出去的,一时不知他的用意,所以方才那些人再怎样闹,她也什么话都不能说。
沈芊芊很快回到杨家,才知杨家刚刚也有人闹事,还闹得十分凶。但杨连祁也不知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何况他不愿让一个女子担责,便回复骆长清,叫她不用管此事,无论怎样都不要发声。
骆长清怕自己好心办坏事,唯有听他的建议。
好在后来一段日子,倒是没有人再闹了。
此事叫潍远县的纸鸢销售稍有落差,但幸而影响不大,只有杨派零散艺人有些意见,其他各派倒还是一片祥和。
可万没想到,就是杨派这些人,没过多长,竟然又掀了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