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骆长清与岳澜留宿在了王瑾玉的小院子里,室内烛火明,他们有长夜共叙,一室暖意,且不需管窗外风狂雨骤,亦不知有人眼巴巴待她归。
天刚亮,雨未歇,王瑾玉早早要出门,临走前他特别叮嘱骆长清二人就在他的屋子好生呆着,雨停了再走,两人也的确无事,就耐心坐在廊下听雨。
王瑾玉一来吏部便听胡大人说陆陵官职一事已敲定,今日便该通知其去户部领职了。
他心中一喜,抬头见雨没停,怕陆陵第一天就职就来迟,私下安排了辆马车去接他。
他又着人传了信儿给骆长清他们,二人得了消息,同样欣喜。
只是这桩事了结,他们也该回潍远县了。
雨停已经是晌午,两人回到及第楼,陆陵已经赶去了户部,他们没碰着面,出乎意料的,也没看见小风,龚老板说小风瞧见那马车稀奇,非要跟着陆小哥一起坐一坐,便跟他一并走了。
“他又不是没坐过马车,这也稀奇啊?”骆长清无奈地笑,“那我们先收拾东西。”
两人上了楼,龚珠儿刚巧从后厅出来,她在龚老板面前一摇手:“爹,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早上看那个小风病得脸上发红,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你确定他还有闲心跟陆公子出去玩儿呢?”
“陆公子这样说的啊,还能有差?”龚老板漫不经心地翻着账本,“他们这边已经把客房的账结算完了,这两天就走了,那岳公子跟你没关系,把你的心给我收回来!”
龚珠儿面上一羞:“原来您都知道啊?”
“你爹我又不傻,不是你的人,就别瞎想了。”
她莫名气恼:“我就不!”
说完转身就走,听她爹在身后不痛不痒地道:“虽然如此,但你又能怎样呢?”
她的气更甚了,只是没过多会儿,又如霜打的茄子抬不起头,是啊,那岳公子眼里心里都是他师父,她又能怎样呢?
她唯一做的,是往后过尽千帆皆不是,不长的余生,再难遇动心人。
陆陵位虽卑偏事务多,不似王瑾玉那般自由,分到的住处还在户部院衙内,不相关人进不得,骆长清他们连等了几天,陆陵始终不得空过来。
到最后陆陵自己都放弃了,请王瑾玉带话给他们,叫他们回去,回头等有机会回潍远县看他们。
至于小风,王瑾玉倒是在陆陵的住处见到他了,新就任官职人员可以携近身伺候的下人,那边大抵都把他当做了下人,但尽管是下人,一旦进了院衙,也就没了随意出入的自由,日常必须随自家主人才能出行。
“小风让我跟你们说,阿陵如今当官了,他想跟着阿陵见见世面,暂时不打算跟你们回了,过一段时间自己回。”王瑾玉原话复述着,心里有些疑问一闪而过。
小风要是真有这个想法,干嘛不跟着他呢?
但转念一想,小风与陆陵毕竟认识的久,他们彼此之间更信任也是正常的。
他打消了疑虑,继续道:“我看他的确是挺喜欢那儿的,你们不用担心。”
“他在阿陵那儿是不用担心,我只担心他到时候一个人怎么回。”骆长清想了想,“这样吧,他非要再玩儿一阵儿我没意见,不过你帮我转告阿陵,等他想回的时候,最好着人送一下他,或者来封书信快马给我,我们过来接也行。”
“姐姐放心,还有我呢,我也会护着他的。”王瑾玉笑道。
骆长清宠溺地看着他,自上而下打量了他好一番:“好弟弟,遇到你真好。”
目光又自他衣摆扫过,自从纳卷之后,王瑾玉就再没将那玉佩戴在外面过,她没跟他提及玉佩之事,但也不由暗叹:做得好,此物本就不应该亮于外人眼前。
翌日,她与岳澜离开了京师,来的时候是四个人,回去便只有他二人了。
繁华京师在身后渐远,前方他乡也是故乡。
只是那京师深门之中还有人翘首以盼。
小风躺在椅子上晃着腿,盯着案前陆陵的背影,愁眉苦脸道:“陆二哥,你要是觉得如今位置不稳,怕王公子知道他与你没关系不肯照拂你,大不了我闭嘴就是了,可你为何非要我跟你一起来这户部院衙,现在倒好,你不得出门,而我更是想出去都难了。”
陆陵也同他一样愁眉苦脸:“这就是你没良心了,那日明明是我看你病得稀里糊涂,怕把你一个人留在客栈没人照顾,才好心带着你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怕他发烧说胡话早早把真相泄露,只有带在身边随时提防着最安全,但担心他的身体总归也是真的。
小风本还在抱怨,听他这般说,怒气转瞬就没了,他在家中虽时常跟自己的爹吵闹,可是在外面旁人只需给一个糖,就足以让他感激涕零,如若再多一句关心的话,他甚至可以为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