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芊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陈升鸿无奈看她几眼:“行事小心些,不要那么张扬,别你也搭进去了。”
“我为人不太会拐弯抹角,但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沈芊芊拍拍心口,对他之前的成见减去了许多,竟也有些替他的处境担忧了。
天色有些昏暗,寒冬时节,风从耳边呼啸,陈升鸿不由打了个喷嚏,抬头看看,有些雪片飘落。
这雪来的是时候,要是早一点,方才在杨家,杨连喜就有理由进屋了。
酉时未至,他已前往县衙。
李牧延只身坐在公堂上。
往日他二人有事商谈会在县衙厅院,即便正式一点也只是三堂而已。
厅院为居住所,三堂日常处理公务,二堂审理一般案件,而公堂,往往是遇重大案件才会在此开审。
陈升鸿对这公堂十分陌生,李牧延在此等候,看来对待此案非比寻常的重视,而却不令主簿县尉陪同,只一人在此,大抵还是想给他留些面子。
陈升鸿一会儿觉得李大人私自见他或许是会网开一面,一会儿看那严肃神色又觉得自己的脸没那么大。
他欲按礼下跪,堂上的人沉闷地摆摆手:“不必了,没有外人,我先问你,你今日因何事再三与我县衙之人对抗?”
他如实将在杨家境遇简单讲述一番,而后就站定,静静等待宣判。
李牧延听罢,迟疑了一下,摊开案前文书:“照我朝律例,雇凶缚人,当处流刑三年。”
他一惊,抬头对上堂上人的目光。
李牧延阖上文书,站起身:“三年,初生孩童能自己行走,书生苦读能功成名就,无名之辈能万人之上,青萍之末能扶摇万里,待你三年后回来,你的天地就该全都换了。”
他低头苦笑,天地变幻何须三年,想当年那穆家从满门荣耀到家破人亡,只是一夕之间而已。
他回道:“我知道了。”
“知道你还如此?”李牧延面露痛惜之色,推开门,与人交代,“去一趟长清斋。”
“为何要差人去长清斋?”他忙问,自己领罚就算了,怎么还要那对家来看笑话吗?
“骆长清作为受害之人,定你的罪,她当然得在场,我还有话要问她。”
他急着摆手:“我可不想见她,也不想让其他人瞧着,我已经……够丢面子了。”
“那……呆会儿她来了,你去帘后回避一下。”李牧延少有的妥协,想了一下,又叫住那欲走的衙役,“只让她一人前来,不许其他人跟随。”
长清斋刚要掩门,便见有官差来传唤。
孟寻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叫我师父亲自去县衙,为什么?现在天都要黑了,外面下着雪,而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受了伤,人还躺着呢。”
“大人要将此山匪一案详细了解一番,骆姑娘必须得去。”
“那也不用急在这时候啊,等我师父身体养好再说。”孟寻搬了条长椅横在门边,翘腿往上一坐:“今儿有我在,你们是决计带不走人的。”
衙役无奈:“我们是来请姑娘去指证的,又不是要抓人,大人想尽快了解此案,还不是要给你们师父一个交代?”
“这……”孟寻犹疑了一下,“但师父她真的身体不适啊。”
“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坚持一下不行么?”
孟寻犹犹豫豫,但衙役的话在陆陵这儿起了作用,他点头道:“说得也是,此案早点了结也好,大师哥,你觉得呢?”
“还是要先问一下师父自己怎么说,要是她愿意去,我们就陪她去。”岳澜说着,回身朝楼上走去。
衙役想起临来前的交代,想叫住他,然见他已经上了二层,顿了一顿,暂且闭了嘴。
不一会儿,骆长清披着裘衣,在岳澜搀扶下走了下来,她的脸血色未苏,肩上仍作痛,大夫说不养几个月不能完全恢复。
而李大人当然等不了几个月,反正总是要在没恢复之前过去的,那么早一天晚一天都是一样。
他们款款走下楼来,衙役方开口道:“对不住了,骆姑娘,大人有令,只许姑娘一人过去。”
行径的脚步停了一下,倒不是骆长清要停,而是身边的人顿住了。
岳澜还没开口,楼下的孟寻率先出了声:“一个人过去,不可能,你们大人为什么这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