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8术士很快找来了,那些“见鬼”的人也很快承认了当年所做之事,八年时间虽长,可这些人凑得齐齐整整,没有谁生了变故离开此地,也没人遭遇不测一命呜呼,顶多是有的改了营生,有的添了后代,有的娶了妻妾,还有一些,生活丝毫未曾变过。
“真是不公平极了,这几年光咱们这儿的纸鸢坊都起起伏伏经过许多波折呢,这些人竟安安安稳稳过了八年。”百姓们自是有话要讲的,比起这些触着道义的事儿,那家长里短的确是不够瞧了。
隐忍了八年的寻仇人,最后还是饶过了仇人的命,谁说山匪无情呢?
世间多的是险恶之人,不能凭出身来论,善恶是非也不能听一家之言,这么多年,是他们狭隘了。
这些人被骂得狗血喷头,那中毒之症医治好了,百姓们念在祸不及家人的份上,到底没有再如之前那般随意动手,然而这些人却也没法在本地继续光明正大的呆着,短短几日纷纷搬走,行动极其迅速,撤得极其利落,这成效也正是言论的力量。
因着这事,当年王晓红与胡阿素的恋情被重新提起,如今人们只道这是一对深情的可怜人,不再去说他们相不相配,他们叹着叹着,偶有感慨:“其实长清斋那两位,何尝不是有情人,咱们且住嘴吧,莫让悲剧重演。”
“可纵然他们有情,到底是不对,那婚约是真,又不是咱们强迫的。”
“这事儿其实也不大好说,我听闻他们原本以为婚约是解除了的,才放心走在一起,如今陈二公子突然拿出个聘单,叫人措手不及,咱们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急着先表了态度,如今想一想,陈二公子之前同意退婚,眼下突然又来逼婚,难道不是另有所图吗?”
“是纸鸢协会那些人先表态的,也不能全怪咱们。”
“说得是,但我们以后还是收敛一些吧……”
协会里,一群人已沉寂了好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唉声叹气道:“我可算是见识了大家骂人的本领,硬生生把二三十户人逼走了,而且口口相传也好生厉害,他们就算走了,也是一辈子都会有这耻辱的标记了。”
旁人回:“那是他们活该,要我看,这还轻了呢。”
“是这样没错,可我忽而想到,跟他们相比,骆掌柜那事儿,实在不该值得被言语攻击啊。”
又是须臾沉默。
半晌后,严先生道:“此事说来,是因为我们太自私,我们表面上打着门派规矩的幌子,其实,都是不想把陈二公子捐赠的钱拿出来而已,各位,那些本就不是我们的钱,不若……”
“不若给他算了。”八字胡一拍桌子,替他把话说完。
片刻后有人响应:“好,还了还了,还有那修路的花费,咱们折合折合,都给他,免得占着这个便宜在他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对,还给他还给他。”再有人应声,很快,赞同之声此起彼伏,大家一致表示同意。
“不过……”严先生还有担忧,“可陈家给骆掌柜的聘礼好像是很贵重的,她那婚似乎很难退得了……”
“这个当真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八字胡接道,“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再被陈二公子牵着鼻子走,可这婚约之事,只能看骆掌柜自己怎么办了。”
一夕之间,这桩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儿,变了风向,还是纸鸢协会带的头,百姓们纷纷扭转了态度。
岳澜只身来到协会,也带来一笔钱财,比陈华渊捐赠的只多不少,他表示陈华渊的钱算他来还,众人愧疚无比,当下有人拍着胸脯道:“岳公子你还是把这个拿回去还聘礼吧,不够我们给你再凑一凑。”
其他人即刻附和。
岳澜摇头:“不必。”
“岳公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其实还是我们大家给你们造成了太多压力。”那人道,“你放心,往后我们都站在你这里。”
岳澜笑起来:“你们的认同,不应该是因为对我的感激,而是真正从观念上改变这些偏见啊,世上有情人不只我与师父二人。”
这是长久的过程,岳澜也没指望他们此时就想通了。
但尽管不一定能立时改变,世间也许还有很多诸如他二人这般的恋情,这些人未必认同,可单就这两人,他们能够接受了,不但接受,还愿意祝福两人。
在此之前,他们自己大抵也想不到,心中规则也是可以因人而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