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来将阿素连带着李牧延拉到了一隐蔽人少处,胡阿素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向她道:“可喜可贺啊,终于叫冰块消融啦。”
就是好像哪里不对。
李牧延听见这话,接道:“他性子拗,骨子里又刻板,确实跟个冰块一样,可我了解他,他既然认定了你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负你。”
胡阿素听得糊里糊涂,但也就顺着这话问下去了:“你说不会负心,可你明明不喜欢她,实际上,已经是负了她了,你耽误了她一生啊。”
李牧延怔了怔,思量须臾,道:“你说我么,我没有不喜欢燕燕啊,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她吗,因为她像我,我年少时就想自己能够飞檐走壁,仗剑天涯,对了,还必须要有一袭红衣在风中翻舞,那才是侠女的样子,可是家中管束严苛,我到底还是与大多数女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父母眼中的温顺人,嫁一和善人家,相夫教子直到他长大成人,再为他寻一个同样温顺的女子,这样我的一生就过完了,那个女子将要替代我,继续这样的人生……
可我骨子里就还是呕着那一口气,我是得为他寻个温顺女子,但我想要那女子有自己的事情做,是可以抛头露面的,这不是为了我儿子,只是不想那女子复刻我的生活,寻来寻去,后来,我碰见燕燕,见着她,我却发现,那些要求就全都靠边了,这时候便也知道,心里再多的规矩,都可以为此一人作废,要说牧延负你也不全对,这其中多半是我的错。”
他转身拉起徐燕来的手:“我替牧延补偿,我会将你当做我亲生女儿一般,只要我还活着,会尽最大能力,不过……你听我一句话,牧延对你万般不好,但有一点我认为是对的,他不希望你为了他变成另外一个人,心中有爱,不应该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相反,应该更自信,更勇敢,你是要与你爱的人共同成长进步的,而不是为他牺牲自己的啊!”
他牵着徐燕来往前走,又笑:“我这些话不好意思对牧延说,他清正不移,是我‘相夫教子’的成果啊,要是叫他知道这些‘不守陈规’的话,该对我有微词了,我有时候憋得慌,就在纸上把这些话写写画画,现在好了,已经跟你讲了,那些纸笺回去我得烧掉,免得叫牧延看到。”
徐燕来想说什么,但她喉咙有些涩,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想说,你那些纸笺,可能前几日已经被你儿子给烧掉了,他无意中翻出来的,也很有可能全都看见了。
好像,就是那之后头疼得更厉害了吧。
但她其实说不清楚到底该不该用“已经”二字,不知这位已故的母亲究竟回来到了什么时候。
也不对,眼前的不是李老太太,只是李牧延,故去的人不会回来,方才的所言所语,都是李牧延无意识的模仿。
可到底是说了徐燕来未曾听过的话,写下的字也叫李牧延都看到了,似乎是冥冥注定,当初没来得及留的遗言,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叫二人知晓。
她握了握拳,也便明白:失去自我的爱,是不会得到眷顾的,与其打着爱而不得的招牌顾影自怜,不如让自己变得值得被爱。
胡阿素也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小声对徐燕来道:“本来就该是这样,所以我说啊,你没把自己想要的和对方能给的想得明明白白,就不该成婚,当初劝你你不听,不过……算了,其实你碰上他,也不算十足不幸,他虽然无情,但是有义,我看还是赶紧把他带回县衙吧,再不走大家又要说三道四了,不说他脑子有病,也会说你这祸水名副其实。”
徐燕来回过神来,同意她的话,连哄带拉终于叫李牧延掉转了头,三人刚到小巷入口处,转眼瞧见有个人行色匆匆地往这边走。
也是熟人,胡阿素喊了声:“陈大掌柜,这是去哪儿啊?”
陈升鸿没好气地道:“回‘春风顾’。”
他走得急,顾不上寒暄,三人没再多说,转身穿入巷子里去了。
走进去后才觉出些奇怪:“怎的就‘回’春风顾了?”
春风顾厅堂内,陈升鸿揪着顾掌柜的衣领,横眉怒目:“一定是你二大爷那药,叫你我变成对方了。”
顾掌柜叹着气掰开他的手:“二大爷说七天后药性自行消失,这期间他也没办法,看来咱们这个样子,是得坚持七天了。”
“我用你这张脸过七天,哼,七个时辰都不行!”
“那能怎么办?”顶着顾掌柜的脸的陈升鸿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暗道:你还嫌弃?我的脸不比的你的好看!
他紧皱眉,继续道:“我没想明白啊,这不是思念与在意才会无意识模仿么,我和您为何会……我可没有思念您啊!”
说罢盯着自己那张脸看。
还是很别扭,但更多的是疑惑。
顾掌柜掐着腰吼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我最在意的人不成,你又不是姑娘。”他抚着心口,定定神,“你那不靠谱的二大爷不是还说,也有可能是近日最为忧心烦躁,扰乱情绪的人么,我这两天为你那鸿渊坊的事儿,睡不着吃不下……”
他说到此,忽地一顿,思量须臾计上心来,脸色一改,对陈升鸿笑道:“已然如此,我们需要想想对策才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