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看那骆掌柜脸色苍白,在自家店中走路都能撞到桌子柜子,可她到底是答应了。”
有人眼中闪过惊异与赞许,但很快又恢复成不屑。
诚然如此,还是与他们无关啊。
陈升鸿适时拦住了他们的路:“即便无关,也留下看一看吧,你们不好奇她能不能做成吗?”
严先生沉默了会儿,道:“那要不,我等再留些时日?”
“行行行,那就留下吧。”
他们往回走,但没去处,陈升鸿已要将他们往自己家里请,忽见杨家的人来了,一上来就道歉,说是少奶奶先前心情不好,对大家不是很客气,眼下已知错,特来请他们回去,并说外面有什么事儿,他杨家会担着。
他们顺水推舟,便又回了杨家。
路过长清斋,伸长脖子往里瞥了瞥,但什么都没看见。
长清斋的一楼厅堂没人,骆长清在自己的房间里,桌上摊着一张图稿,是他爹留下的那个乘人纸鸢的图纸。
她盯着看了许久,外面已暮色四合,有人在桌前为她点了一盏灯。
“怕吗?”岳澜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坦然:“怕。”
“那为什么要接?”
“越是怕,越是要去做,要不然,我永远都会怕。”她握握拳,可声音止不住颤抖。
岳澜将她的手攥在掌心,轻声道:“别怕。”
“对,我不能怕。”她重重点头,“有你在。”
岳澜顿了顿,道:“我的意思是……你若害怕,咱们可以不做。”
“嗯?”
“人生漫长,总会有一两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没必要强迫自己面对,倒不若放过自己,让自己轻松一些,有我在,你的确不要怕,但我说的并非此事,而是你不愿意做的事,就不做,别怕,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善后,我不是在向你说空话,此事……若是你当真不想做,我兴许能叫你避过去。”
骆长清没有细想这其中关联,她望着那跳动烛火,莞尔一笑:“我虽然怕,但也没想躲。”
她承认初听时是惊住的,那时的确只想回避,而待冷静下来,百般思量,就能够让自己鼓起勇气了。
岳澜便道:“好,那我们共同面对。”他静默了会儿,面上微红,又道,“事情若能过,这个行业大抵还会有转机,离去的人一定会回来的,到那时,我们……”
“什么?”
“公之于众吧。”
骆长清目中含羞,望着烛灯的影落在窗棂,轻轻点了一下头。
人生有很多难关,再畏惧也要勇敢面对,可有些时候,若没个解决难关的办法,又有点像是逞匹夫之勇。
骆长清光顾着叫自己内心平静再平静,然而彻夜还是冷汗涔涔,梦中血色迷住双眼,还有人向她伸出手,却是王瑾玉,他嘴角溢着血,悲悯目光盯着她。
她惊坐而起,莫不是弟弟也随父母而去了?
她被这个梦吓得难再入睡,靠在床边的墙,静静听着夜晚的蝉鸣,还有隔壁的动静。
可惜,岳澜睡觉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