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不得为难潍远县所有的纸鸢坊,包括长清斋。”
安郡王点头:“这是小事。”
“第二,我师弟……你莫要为难他。”
王爷皱眉:“他做了什么事情?”
待听罢缘由,他又挑眉道:“我只是叫陆陵去监管,可没要他关闭纸鸢坊,这是他自作主张。”
“所以说,你莫要为难他。”
安郡王沉思良久,并未想通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人家不是要关你们纸鸢坊吗,你怎么还要替他说话?
但他也答应了,陆陵跟他打不着什么交道,犯不着为难。
岳澜却摇头:“我的意思是,不管他将来所做何事,都望王爷网开一面。”
安郡王疑惑看他:“他将来还能做什么,或者,他已做了什么忤逆之事?”
岳澜低头静默片刻:“总之,王爷答应就是了。”
安郡王想了一会儿,了然于心:“官场朝野,莫辨浊清,你放心,第三点呢?”
“第三,我师父……”
“哦,她如何?”王爷似笑非笑看他。
“你往后再莫找她麻烦,无论何事。”
“她又没招我惹我,我好端端的找她麻烦干嘛?”王爷昂首道,而徘徊了两步,忽一顿,“莫非你有事瞒着我,她是什么来历?”
岳澜想了想,只是摇头:“总之,你已答应了。”
王爷打量他片刻,点点头。
反正我不是君子,说反悔就反悔。
岳澜很快踏上回程,请回王爷文书,潍远县的纸鸢坊又恢复如常。
事实上,王爷非但对先前送过去的几个纸鸢无话可说,还大加赞赏,他召集了京师一些富家公子哥们在一同玩乐,这些纸鸢又入人们视线,县城内的纸鸢生意再度红火,因有王爷赞赏,火爆程度比以前更甚。
宫里有消息传来,说皇上已松口不再压制此行,但能不能更现盛况,那就看这些民间艺人们的本事了。
这无疑是开天辟地的好消息,有人说因祸得福,也有人道事在人为,喜气洋洋载歌载舞的时候,那县衙有人送上了一对”瓜瓞绵绵”的祈福纸鸢。
当初县令成婚未拜堂,自也没有用上这本地的风俗,城中百姓对于昔日阻挡县夫人进城而愧疚,纸鸢不知是谁所送,因县衙新丧,这纸鸢通体没用大红底色,全都改成了蓝底,是祈福,也是寄思。
也有人问起那路过百姓:“你们既已接纳山匪为县夫人,之于先前那王晓红与阿素,还有莫离与贺郎,你们又如何看?”
旁边人插话:“人已死了,再说还有什么用呢?”
“阿素姑娘不是没死吗,何况,先人之前车,后人之所鉴也。”
那被问话的人便回道:“老实人家的男人如何能娶那轻浮女子,说出去不是叫人笑话,不相配,不相配,可当初是他们自己不愿意走到一起,若是他们执意,到了现在,想必是随他们去了,应无人再想干涉。至于两个男人,呵,有违伦常有失阴阳协调,不能配,不能配,不管他们有多情深,也必不能让他们安然度日。”
问话人听罢悄然一叹:“这仍是个漫长的过程。”
他看了看县衙大门,负手而去。
县衙内,也因为新丧,纵然百姓们不反对,没有完成的拜堂也只能继续拖着,何况那县夫人也不在,她与两个人踏上了行程。
城外陆大人已离去,他在回京师的路上,拐了路线,转往边境的啸山方向,这儿不是此次巡查之路,他着了便服,只带些护卫。
途径一小镇,名曰清水镇,天已黑,他在镇上一客栈入住。
这客栈是镇上最大的客栈,其实说大也不算大,厅堂当中摆上十几张桌,一边有几个帷幕垂着的包间,包间一般是给贵客的,打帷幕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边,另一边台阶上有方寸空地,平时留给说书唱戏之人,叫前来吃饭或住店的客官添一些趣味。
今日这台上坐着的是一位年轻姑娘,她衣衫褴褛,面露凄容,头簪一枯草,手比兰花,正期期艾艾唱着曲,那曲中无非是寻亲无果行经此地父母病逝卖艺下葬,若是在街上细细听,这陈词一天能听个十几回。
陆陵打阶前过,懒得追问真假,掏出一贯钱丢了过去,那曲声乍停,他目未斜视,向随行人道:“叫人把饭菜送到房里来。”
二楼是客房,他关上门,才刚整了下衣服,听有人敲门,开门后,竟见那簪草的姑娘缓缓走进,垂手低头道:“公子方才出手相助,蝶儿感激不尽,蝶儿已是您的人了。”
陆陵蹙紧眉头,不耐烦地摆了一下手:“我不要你,你也不必感激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