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犹疑了,试探问道:“您也觉得他和以前一样?”
顾掌柜纳闷:“那还能变了咋地,岳小哥一向懂礼,话不多但是做事极其利落,委实叫人放心,骆姑娘,有他在你身边,往后你定享福了。”
顾掌柜闲谈一番离去,日已暮,顾客不多,骆长清站在柜台后继续发呆,左思右想,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太正常了。
转眼天黑,吃过晚饭,岳澜又去了孟寻房间,看了一看他的伤。
孟寻看窗外风清月明,良夜甚好,望眼前人笑道:“你不应该去看看她吗?”
岳澜也看向窗外:“天晚了,多有不便。”
他倒稀奇了:“白日里,我以为你们已经亲密无间了。”
岳澜浅笑一声:“那必当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之后,白日只是逗一逗她。”
孟寻叹道:“师父今天心神不宁,说你变了,在我看来你分毫未变,也许是……”
胆小怯弱的人期望自己能够胆大叫人害怕,所以服药后变得凶神恶煞,儒雅文士整日被陷在条条框框中,期望自己能不顾世俗眼光,服药后才满口秽语,大抵陈二大爷的药,会让人找到之前那不敢鼓起的勇气,向着自己的期待变化。
大师哥对旁人没有期待,所以看不出变化,只有在师父面前才会变得不同。
这未必是坏事,以前不敢想,不敢为,如今变成敢想敢为,好叫他那习以为常的尊重变成珍爱,敬畏变成宠溺。
不管醒来他是否还记得,至少师父那里会记得,也会明白,这人不愿一直仰望她,他希望与她并肩前行,甚至有可能的话,为她挡住前路风雨。
谁说此时所言所不足为信,不管如何变,他仍是他。
岳澜待了半晌,反问:“也许是什么?”
他呵呵一笑:“也许这些年,大家都变了。”
岳澜莫名其妙地摇头,起身往外走:“早点睡,我回屋了。”
才走几步,又想起什么:“你的药喝了吗?”
“喝了,师父早些时候就送给我了,她还说再给我弄些蜜饯呢。”
“嗯。”他放下心,有心想下去帮忙,但买个蜜饯若还需两个人去,又显得太矫情,徘徊几步,最终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孟寻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同,以往他想替她做事,就去做了,哪里会想这么多?
他却不自知,静坐桌前,给自己号了号脉,而后“切”了一声。
好好的,哪里有中什么毒啊?
刚褪外衣,听有敲门声,他顿了顿,将外衣重新穿好,才去开门,见骆长清端着一盘蜜饯,露出如常的笑容:“刚给阿寻送了些,这一盘给你。”
岳澜单独看她的时候,眼中又覆了那一抹邪魅,他低头看盘中之物,道:“我不爱吃甜的。”
“我知道……那我拿走了,打扰了。”她说着便要转身。
以前她买果脯等吃食,从来都是分三份,三人喜爱皆不同,但不管爱不爱,她都会准备,这次习以为常,而此时第一次被拒绝,才想起来,他们又不是孩子了,何至于还为了些吃的心生不快?
她笑自己数年如一日,竟忘记许多事情是会变的。
而眼前人,还变得捉摸不定。
她低头就走,听岳澜道:“但你专程送来的,我自是不能推辞。”
她又掉转头,将盘子放在他桌上。
岳澜在桌边坐下,眼中带有品量:“我只要你递给我就是了,可没要你进来。”
她一顿,支支吾吾:“我……”
从没想过,连进他房间都需顾虑了。
她实在不该来点他的火焰。
岳澜轻挑眉:“你什么?”
她低头不语,转身要走,而还没来得及动,手被按住,继而看那人反手一拉,她猝不及防地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