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不想节外生枝,直接安排了人,将醉成一摊烂泥的宋江送了回去,省得他醒来看见墙上的反诗,再把它铲了去。
待宋江去后,众人酒也喝了,词也赏了,便想着,是不是该上路了。
花荣请示道:“义父,趁着天色尚早,咱们过江吧?”
“过江?过什么江?”
高俅却是装着想起来什么,一本正经道:“此处,乃是吾师,苏大学士故游之地,某,甚念吾师,故而想再留几日,好好的缅怀缅怀。”
“甚?缅怀?”
花荣生怕听错了,还特地再确认了一下。
这一路上,喊着快马加鞭,早去早回的,是谁啊?
还不是他的好义父,新婚燕尔的高太尉么!
一路之上,也不是没路过留有苏大学士墨宝的名胜古迹,风景人文比这浔阳楼好的,那是多了去。
怎地当时不曾见说要缅怀,反倒是这平平无奇的一座酒楼,却勾起了对苏大学士的缅怀之情了呢?
想不通,想不通!
很是想不通的花荣,不确定的问道:“那……是几日?”
几日?
高俅翻了个白眼,心道,老子哪知道是几日。
那个热心群众要几日来,便是几日!
不错,高俅因为并不知道那个举报宋江写反诗的人,具体是哪一路英雄,便只能祭出最无奈的一招,守株待兔!
虽然名义上背负了出使辽国的重任,但高俅认为,为了确保将宋江逼的走投无路,他一定要守住那面题有反诗的墙,直至等到那位英雄的出现。
高俅反复对自已说,为了逼宋江这黑厮走投无路,在这浔阳楼里,吃吃喝喝等上些日子,是值得的!
于是,以高太尉为首的大宋使团,就在浔阳渡口的浔阳楼里,扎下了根。
且说这江州对岸,另有个城子,唤作无为军,城中有个闲通判,姓黄,双名文炳。
此人饱读圣贤诗书,却从不做圣贤之事,惯是一个阿谀谄媚,心地匾窄之人。
当他闻知新上任的江州知府蔡九,乃是当朝太师的亲眷,便起了攀附的心思,时常过江来谒访知府,指望他引荐出职,授个实缺。
只不过,他倒是去了几次,却是连交心话,都不曾说上几句。
原因么,也很简单,人微言轻。
蔡九肯见他,还是看在他提了礼物的份上,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一日,黄文炳闲坐在家,无可消遣,便又起了钻营的心思。
他带了两个仆人,买了些时亲礼物,自家一只快船渡江而来,径直去了蔡九府上,却不巧,赶上府里公宴。
他一介闲职,自是不敢进去讨骂,只能往回走。
到渡口时,船仆人不知道主人这般早回,已经缆船在浔阳楼下,自去了楼中歇脚。
黄文炳左右也无事,信步且去上了二楼,就当是闲玩一回。
上得二楼,凭栏眺望,心情不错的他,看到墙上又题了诗,不禁细细看了起来。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待看到那最后两句时,黄文炳面色大变,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这,可是反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