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廷玉哈哈大笑,曹操却耐心开解道:“你现在虽粗鲁不懂事,但你若有了婆娘,或许便不同。铁牛你且想,你在外面本要和人厮打,一想起家里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等着你,若你被人打伤了,她便为你伤心哭泣,若你把人打伤了,她又怕你吃官司,伤心难过,你还打不打那人?”
李逵倒是听话,当真便想了一想,他认识的女人几乎没有,于是下意识就带入了那个一碰就昏倒的唱曲儿姑娘宋宝莲,想起自己被人打得满身是血,那娇弱弱的女孩子一边给自己擦血一边哀哀痛哭,泪珠子掉落在自己伤口上……又想起自己打死了人要被杀头,那女孩子拉着自己手不肯放,哭得死去活来……一时竟不由痴了。
曹操期待地看着陷入幻想的李逵,忽然见他摇了摇头,道:“不,还是不行,若是有人欺负了大哥,岂能不许我打?”
曹操没好气道:“谁能欺负了我?只说是那人一时惹了你。”
李逵听罢,眨了眨眼,憨笑道:“那便算他命大,大爷饶他一回,省得家里婆娘……”
说到此处猛然咬住牙,拨浪鼓般摇头道:“不对不对,我不要娶婆娘,不然如何做得好汉。”
曹操伸手敲了敲他脑袋,感觉完全是个生瓜,焦躁道:“你且看愚兄我,是不是好汉?”
李逵鸡啄米般点头:“你若不是好汉,世间谁还配是?”
“我就有婆娘。”曹操拍拍胸口,随手比了个v:“有两个!”
“你竟有两个婆娘!”李逵惊得圆睁了眼:“那你如何有功夫做好汉?”
曹操道:“我为了帮兄弟报仇,从山东赶两千里路来此杀人,你说我有没有功夫做好汉?”
“杀谁?”李逵呼地站起身:“那鸟仇人,只管指给铁牛,我来替你去杀,不然你若被官府拿了,你的婆娘,两个婆娘,岂不是要哭死?”
曹操哈哈大笑,指着李逵,问宋老头:“老丈,你是有阅历的人,你且看我这兄弟,禀性若何?”
宋老头这会儿倒是气定神闲起来,轻轻点了两下头,喝了口酒,摸着胡子上下看着李逵道:“这黑汉,人虽粗鲁,却是难得热胆热肠。嗯,只是这头脑,实在简单了些,又太重义气,幸好认了你做大哥,有心教诲于他,若是认了心术不正之人,这一生怕是只剩下杀人放火,与人做刀子使唤。”
李逵怒道:“老头你放什么鸟屁?老爷讲义气不好?”
曹操把脸一板,啪地一掌拍在桌上:“铁牛!身为好汉,岂不知尊老爱幼?莫说这老丈不定便是你岳父,只说他这般年纪,你如何在他面前称老爷?”
李逵被唬了一跳,连忙起身唱个大喏道:“哥哥莫气,是小弟错了。原不该对老人家无礼。”
又对宋老头唱个喏道:“老丈莫怪,铁牛粗鲁惯了,不是有意不敬。”
宋老头满面带笑:“不怪不怪,是个直肚直肠好汉!大官人,小老儿看人绝不会错,这等汉子,脾气虽大,却只在外面使,不似那等出门就怂,只在家里跟老婆孩子耍威风的癞汉。”
曹操笑一笑,又道:“相差八岁,不算多吧?”
“不算不算。”宋老头越发开颜:“年纪大些,正知道疼人。只是不知他以何为业?小老儿倒有句丑话说在前面:我和她娘,却只一个独女儿,只得靠女婿养老。”
曹操笑道:“自是应当。我兄弟李逵,以前是这江州的小牢子,但马上就不是了。在下武植,如今在山东阳谷县做个都头,有个亲兄弟武松,在东平府做副将。李逵兄弟随我回阳谷后,我便替他也谋个都头之位,置办两套门对门院落,他和老娘、媳妇住一套,丈人丈母住在对门,彼此好有关照。若怕都头的俸禄不敷使,武某在县中有数十间好店面,任意拿几间去做生意补贴家用,大富大贵不敢说,殷实人家当能数得上。若爱种田,武某有县外两千余亩好地,随便拿几百亩去便是。”
曹操随口说来,自有一番让人不得不信的气魄。
宋老头肃然起敬道:“这黑汉能识得你这哥哥,不知前生积德多少。尊驾这般为人,孟尝君、平原君也难相及。”
曹操大笑道:“金银财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身边一众兄弟若要娶亲成家,也都是这般安排。栾兄弟,你若有中意的姑娘,哥哥也可做个媒人。”
栾廷玉笑道:“若有那日,自免不了给哥哥添扰。”
李逵茫然道:“哥哥,你说什么都头、院落?当真是要铁牛成亲娶婆娘么?”
曹操道:“你不是说自己不孝,惹得母亲伤心吗?你想一想,你老娘只怕你这辈子讨不着老婆,你若带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回家,你老娘高不高兴?”
李逵想了想那场景,笑起来道:“老娘怕是高兴地要翻个跟头。”
曹操正色道:“人家宋老丈难得能看上你,待他回去商量一下,宝莲姑娘若也愿意,铁牛啊,你就有婆娘啦。”
李逵听得一呆,忽然摇头道:“她、她定看我不上,我,我方才点她来着。”
曹操笑骂道:“女孩儿家的心思,你这粗汉岂能懂得?”
对宋老头道:“老丈贵府何处?在下回头当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