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和达罗希目光交汇的一瞬,两股精神力宛若实质化般各自竖起尖锐的刺,在无形中呼啸着向对方袭来。
走廊中一切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只有他们的精神力进行着一次次激烈对撞,它们无声无息地厮杀在一起,蚕食着,挤压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两只高等雄虫同时释放精神力并不好受,周围的雌虫明显开始感觉到精神海不受控制地动荡起来,当他们缓过神想抽离时却发现根本挪不动脚步,更有甚者已经趴在地上直不起腰。
只有伊尔西除外,他被白榆的精神力层层裹附,冰川抵挡住阴湿的深潭,也略掉了冰雪的寒意,只余下阵阵清凉为他开辟出一方天地。
镜片后方蔚蓝色的眼睛浮现出一抹深色,他再次拿出光脑,在上面敲敲点点了一番。
白榆也是第一次进行精神力压迫,扎根在骨髓中的本能,在这次实战中开始生根发芽。
达罗西感受着越来越汹涌的寒意,那是几乎在瞬间就成长为可以与他一战的能力。
灰色的眼睛惊起波澜,他看向白榆,拨弄一下了中指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竟突兀地开口道:“白榆阁下,多年不见,没想到我们再见是在医院。”
达罗希的年纪整整比白榆大了两轮,此时此刻的话竟也多出了一份真心实意地夸奖。
“所以达罗希阁下是要给萨满报仇么?”白榆看向对面的雄虫,面露出淡淡地嘲讽。
“报仇?”达罗希笑了一声,然后摇着头说道:“我怎么会给那种蠢货报仇…”
“只不过,打狗也要看主人。小白榆,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个声音和熟悉的腔调,白榆猛地愣住,将他一下子拉到了数年前。
他当时目睹了雌父的死亡,又被蒙格利送到雄保会接受“治疗”。在他以为自己将会被永远禁锢在暗无天日的“诊疗间”时,一个带着口罩的雄虫解开了扣在他手腕上的枷锁。
“主任,这个雄虫有反社会人格,不能放走。”当时的达罗西应该还没坐上雄保会的第一把交椅,灰色的头发扎了个小揪固定在脑后,他推了一下无框眼镜,语气顿时沉了下来:“你在质疑我?”
“不敢。”那个虫子立刻低下了头。
白榆被放出来是一个阳光高照的晌午,达罗西站在雄保会大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小白榆,不要让我失望啊。”
“原来是你啊。”白榆好像想到了什么,不由地嗤笑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收敛精神力的迹象而是反问道:
“一别数年,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阁下。”
“怎么样,达罗希阁下,我有让你失望么?”
“当然没有,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出色。”达罗西笑着向前一步,那股阴郁潮湿的精神力也同时迫近一分。
白榆亦是冷笑一声,周遭的泠冽几乎凝成实质的寒霜。
表面上是再次见面的寒暄,但更加紧张的气氛,让一切都变得有些诡异与荒诞。
就在两虫僵持不下之际,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这里是医院,你们都给我住手!”
一个穿着白大褂白发苍苍的虫子匆匆走向这边,他一挥手,两侧的医疗虫身上负着过滤设备冲到现场,拿出舒缓剂向四周喷射。
相互厮杀的精神力渐渐地化为乌有,压在虫群身上的精神力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达罗希有些不悦地怂了怂肩头对着刚来的老雌虫说道:
“院长,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呢。”
“达罗希阁下,需要我再次提醒您这里是医院么?”
老雌虫疾声厉色,沟壑纵横的脸上印满了岁月的威严,语气间也没有丝毫对雄虫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