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柔柔一笑,拍了拍她的手。
余下再没什么正事,宋挽简单交代一二便放众婆子离开,屋中清净下来,她才看见江行简站在角落,也不知待了多久。
宋挽略略出神:“夫君有事?”
江行简摇头,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他今日过来,本是不放心。
他想着若是宋挽被刁奴为难,自己也好出面给她撑撑腰,却哪知不过半日,她就将那些婆子治得服服帖帖全无二话。
先是一记杀威棒立下威严,又拆分府中奴仆勾结现状,重新平衡权力分布。再解决内院中饱私囊之人后,又收入澜庭院。
若想自家女儿得主子重视,她们自然要乖乖听话,为她所用,甘心受她拉拢驱使。
至于给府中最底层丫鬟婆子恩惠……
江行简淡笑,想来不用半日,整个侯府近千数的仆从,都要知道府中大奶奶是个和善仁慈的了。
江行简拈了拈指尖,暗道这家让他来理,也不会比宋挽更好。
谈笑间杀伐决断的宋挽,他从未见过,如今初见,不免颠覆对她以往的印象。
“你……”
“大爷,大奶奶。”
写意从屋外进来,同二人行礼后道:“大爷,绣烟阁林姨娘病了,想请大爷前去看看。”
江行简抿唇,忽而想起自己几日未见过林葭玥。
他看了看身边的宋挽,却见她半眯着眸子,一副欲睡不睡的困倦模样。
“夫人先午歇,我晚些再来。”
宋挽睁眼疏离笑笑,同蘅芷蘅芜回了寝房。
二人伺候她歇下后,轻手轻脚走出了屋子。
颈下的玫瑰香枕散发清香,香气清而不浊,芳香舒郁,往日宋挽最喜这香味,今日闻着却有些烦心,久久未能静下气息。
还未躺上一炷香时间,她便坐了起来。
昨儿夜里下雨,蘅芷便将窗上的生肖木雕放回屋里,如今八个木雕正放在绣塌边沿,摆得整整齐齐。
宋挽红着眼一一摸去,神情愈发迷惘。
江行简到了绣烟阁,只见林葭玥确实病得厉害。
“行简哥哥……”
林葭玥躺在榻上,双颊因高热而泛红,只几日她便清瘦了不少,一双猫儿似的眸子愈发显大,湿漉漉的看得江行简心中不忍。
“怎得突然病了?”
林葭玥抿唇,欲哭不哭的盯着他。
她整日吃不饱睡不好,白日挨打挨骂,晚上担惊受怕又怎么会不生病?未见江行简之前,她甚至都恨上了他,可再见这人,林葭玥却发现自己究竟有多喜欢他。
“江行简……”
“我在。”
林葭玥忽而痛哭:“我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才为你吃这样多的苦,可你看见了吗?”
“因为我喜欢你,跟你从涑河来到上京,因为我喜欢你,我留在侯府学那些规矩,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委屈自己。”
“可是江行简,你值得我喜欢吗?”
因为高热而烧得浑身发痛,林葭玥舔了舔紧绷到发疼,却看不出丝毫受伤痕迹的两腮,哭得更加厉害。
那犀角戒尺又薄又韧,缠了过水的帕子确实看不出面上有伤,可是她每晚都会神经痛,她牙齿痛,头痛,脚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痛的。
她再怎么学规矩,也无法成为宋挽那样的闺秀淑女,就是李嬷嬷教她十年,甚至是百年,她也变不成他们要求的贵女!
“我是喜欢你,但我不能为了你江行简一辈子过这种受人裹挟的日子。”
“江行简,这几日你在哪呢?我生病受苦的时候你在哪呢?在陪着宋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