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皇上玄色外袍上的扣子都还没系上就大踏步地往外走:“边走边说。”
王安急忙跟上,但仍不忘让人回去将皇上的披风拿着跟来。
周廷彦坐在龙辇上,王安一边在底下快步跟着,一边稳定语气汇报情况:“未央宫的绿云姑娘说珍主子不知怎得突然腹痛不止。”
王安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小跑着跟在后边的绿云,心里暗骂,真是不中用的东西,怎么也不知道跑快点?
他又偷偷去瞄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借着宫灯,一张俊脸半明半暗,融进夜色里,但依稀可见其双眉微蹙。
王安一时也不敢说话,只好暗自加快了脚步。
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未央宫,王安还记得有一回也是这样赶路的。
只是,皇上到了之后却也不能立刻进去,因为太医已经诊治完了,宫女们正在为昭仪主子收拾。
正巧有一位宫女端着一盆带着血色的水从皇上面前走过。王安远远瞧了一眼,心里就是一紧。
周廷彦自幼习武,耳聪目明又怎会没看见,他顿时觉得心里一空,脚下就像有万丈深渊,一步也走不动了。
他的视线跟着那位宫女走远,久久没有回过头来。
许哲一见皇上来了主动上前去:“微臣参见皇上。”
周廷彦回过头来,脸色与往常无异。
他远远地面对着清漪阁的窗户,一手背在身后握紧又松开,只微垂的双睫透露出了他的低落,原本还带着温热水汽的发梢已经变得冰冷。
他淡淡地开口:“昭仪如何了?”
“启禀皇上,昭仪主子已经无事,皇嗣也已无恙。”
周廷彦的双眼微微睁大,平日里深邃莫测的双眼在此刻变得明白清晰,像拨开乱云窥见了星月。
“当真?”他的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惊喜。
“回皇上,微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许哲腰又弯了一些,越发恭敬。
“方才有人给朕传话,说昭仪腹痛不止又是为何?。”
“回皇上,方才未央宫的小太监请了微臣过来的时候,昭仪确实腹痛不止,并且已经见了红。万幸的是昭仪一有不舒服就立刻宣了微臣过来,救治及时昭仪和皇嗣才能平安无事。之后微臣还需每日来给昭仪施针稳固胎元。”
听到这里,周廷彦心下稍安,只是他没见着人到底不能完全放下心来。随后他又淡淡地扫了一眼周围的奴才。
“昭仪今日为何会出现腹痛?”
皇上的声音并未压低,反而比刚才更多了些冷冽,这话不知是在问许太医,还是在问未央宫的奴才们。
原本跟在王安后头的绿云和周围的其他奴才们一起“噗通”一声就整整齐齐地跪了下去。
许哲也跟着跪了下去,他直起身子正想回话,却被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
“怎么好端端的人都跪了一地?”
来人正是淑妃,许哲便暂时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淑妃带着人走到皇上身边盈盈一拜:“臣妾给皇上请安。”
周廷彦侧过身看向她,面色冷淡。
“爱妃怎么过来了。”
“臣妾担心珍妹妹的安危,一时心急就过来看看,不知怎地惊动了旁的妹妹们,就带着她们一块儿过来了。”
原来不只是淑妃过来了,大半个后宫的主子娘娘都来了,院子里一下就乌泱乌泱地站满了人。
众位美人们见皇上看过来,也跟着有一拜:“嫔妾臣妾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