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学校,你们吵什么吵?!”门外走进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头发根根倒梳的大背头、脸庞黝黑、腆着个大肚子的男子,官样十足地说,“肖老板,怎么回事?”
肖老板赶忙迎上前,陪着笑说:“黄主任,您来啦!”
刚才还横眉冷对的中年妇女换上笑脸,递上一支烟,帮对方打上火,谄媚说:“黄主任,此人无理取闹,敲诈勒索。请您给我主持公道。”
黄主任深吸一口烟,噘着嘴吐出一串串烟圈,斜视着年轻男子,教训说:“年轻人,法治社会,不要惹事生非。”
年轻人争辩道:“黄主任,我认识你。我是镇上何小春,你来评评理。”何小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陈述了一遍。
黄主任听罢,霸气十足说:“屁大的事,也来烦我。我既然来了,都得听我的。”
“肖老板,退十五块钱!”
“何小春,拿钱走人,这事就了了。”
何小春颇不服气,气鼓鼓地说:“黄主任,你这是拉偏架,我是懂法律的。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小卖部至少要赔偿我购物款的三倍以上,即100块钱。”
“十五块钱,还不值我购物款的一半,我不干。”
“学校是发包方,也脱不了干系,要负连带责任。”
黄主任“呸”的一口,把还剩大半的香烟吐到地上,用脚前掌狠狠地踩灭烟头火苗,指着比他高出一头的年轻人吼道:“何家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蛮嚣张的,敢不听我的、顶撞我?我哥哥是黄军楚,镇上谁人不知,何人不晓。镇委书记都得给我哥哥面子,你算老几,也威胁我?”
何小春虽是本镇大姓,也久驻镇上,家族势力较强,但他深知黄军楚树大根深,各方面关系盘根错节,镇上没几个惹得起。他没想到棍子戳到了马蜂窝上,不免胆怯,但转念一想,自己有理在先,要求也合情合理,被黄主任一威胁便逃之夭夭,传出去的话,今后不是谁都可以欺负他?他还有脸在镇子上待吗?
于是何小春鼓起勇气,据理力争:“黄主任,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您。但是,学校店子出售假冒伪劣和过期商品,危害学生身体健康。你是学校总务主任,应该处罚他们。”
何小春话音刚落,黄主任便连珠炮似地反问:“何小春,你说在商店里买了三十多块钱的东西,有发票吗?吃下去的东西你说是假冒伪劣,哪个证明?几块钱的东西你要赔偿100块,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你要我处罚他们,凭什么?凭你这张臭嘴吗?”
何小春猝不及防,张口结舌:“你,你,黄主任,你怎么这样说话?太不讲道理吧!”
黄主任不由分说,霸气侧漏说:“何小春,我怎么说话还用你来教?讲不讲道理是你说了算的吗?狗东西!一句话,十五块钱要不要?要和不要,都立刻马上现在给我滚出学校去。否则,惹毛了我,一趟子翻你出去,把你儿子赶出学校,看哪个学校敢收他读书?!”
何小春对黄主任怒目而视,牙腮帮绷紧,双手紧握,指关节凸露,皮肤成白色。
黄主任无所畏惧,细小的眼眶微眯着,嘴角轻扬,挑衅说:“小子,是不是想动手打我?我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你试试?”
何小春铁青着脸,扬起拳头在半空,但始终没敢落下去。
黄主任轻蔑一笑,上前两步,仰着脸凑上去,指着腮帮子说:“小子,敢动我一根毫毛,让你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曾华赶忙上前,拦在两人中间,轻轻推开何小春,劝解道:“小何,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然后又转过身,笑着对黄主任说:“黄主任,息怒,闹大了,对哪个都不好,是不是?”
待黄主任、何小春神色缓和下来后,曾华对看热闹的肖老板夫妇说:“你们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这食品钱,我来出。”说罢,曾华掏出一张五十元钞票,转身塞到何小春手里,附在耳边细如蚊音说:“小何,好汉不吃眼前亏。天道好轮回,恶有恶报。听我一句劝,走吧。”
何小春倒也硬气,拒绝收钱:“好意我心领了。我走。”
他转身离开,经过黄主任身边时,丢下一句话:“山不转水转,姓黄的,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