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珞突然觉得自己在东宫无地自容,虽只是无心的一盘坚果,她却被深深刺痛了,春茗也想到了红杏出墙几字,才顾忌她的感受将红杏仁摆远远的吧,好难堪啊,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感受吧,“哦,好啊。”
春茗忙扶着楚南珞去桌边坐,“这边有时令的水果,夫人用些葡萄,桂圆,大苹果,哪个都圆满。”
楚南珞挺感谢春茗,替她缓解尴尬,也没有用鄙夷的目光看待她,但尽管楚南珞很无助,很无地自容,她却没有任性地卷铺盖走人,因为她说了要等裴景回来,她同意了陪他五天,她不会对他食言了。
她将那细微的敏感压在心底,假装自己不懂红杏仁的联想深意,心里委实挺苦的,但想想裴景满身疤痕,还有那膝盖的裂隙,心里的苦也不觉得苦了。
楚南珞在东宫左右无事,与人做笼中金丝雀,当个好看的玩意儿,是无所事事的。
后来她逗那两只鹅头红金鱼,边等裴景回来,自己和这鱼缸内的东西,同命相连。
今日逗鱼有经验了,倒没有把鱼逗地往地上乱飞,和东宫丫鬟春茗也熟了,天南海北的也能谈一些,楚南珞告诉春茗她以后得闲了,要去天涯海角看看名山大川的。
春茗说了一句非常俗套的话,她说很久没见殿下这样开心过了,这话大抵很多画本子里都出现过,但好可惜自己不是那个陪伴男主人度过难关的女主人公。
春茗说周夫人不能多住些日子么,边问周夫人,边换下昨夜里的床单,一下就看见了床单上的血迹,当下里心底吓了一跳,惶惶然回过头将周夫人细打量。
周夫人她竟。。。还是处子身么,外人都传她对殿下背信弃义,是个攀龙附凤,拜高踩低之人,莫非另有隐情,周夫人一直被冤枉了么,那殿下若知晓内情,便不会嫉恨周夫人了吧。
楚南珞说家里有事过几天得回家去。
至于回家去是什么事,楚南珞也说不清,实际回去周府一点事情没有,她又不打算照顾中风的老婆婆,又不打算帮那个害她满门的男人复起,厌倦了和周家人撕扯。
真说有事,也是她要去找一下赵术他娘,说一下她楚江云的事,不能一直不处理的。也需要见一见唐昭,理一理楚胤祥毒害龙嗣的案子,幕后之人得知案子重审,该是坐不住了,她家人牢底坐穿,她得知道幕后是谁啊。
不是娘家事,她没必要继续留在上京的。
她看鱼缸底下沉了些污垢,该换水了,便问了春茗,得知平日是裴景自己捯饬这鱼缸,下人不敢动,怕换水把鱼弄死,水温和环境对鱼很重要。
楚南珞便打算给裴景的鱼换换水,打听了知道这鱼缸里的水来源于院子里大鱼池里的活水,可是冬季里下雪上冻了,每次用水得先凿冰化冻。
楚南珞便拎着水桶,拿着小锤子去凿冰,忙活一上午,凿了大半桶冰,春茗说要帮她拎水桶,说她弱不禁风看着拎不动,楚南珞不用春茗帮忙,她内里有些个心思要为裴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可他什么都不缺,她又什么都没有,连信任和贞洁也双手奉上了,眼下哪怕是出力不讨好的瞎忙活,聊胜于无了。
她把水桶弄进来屋里,屋里暖和,不几时水桶里的冰开化了,她将这水桶搁在窗户底下能晒着太阳的地方,晒着,晒二三天,她离开东宫回周府那日把水换上就可以,也算尽了份心意,他忙的没时间捯饬这鱼缸不是么。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晒这水,总归以前家里养鱼父亲换水都这样干的,换水前先晒晒,有时还能晒出青苔来,她有样学样,要是家不被抄,家里鱼还能活着。这时家里鱼都冻死在鱼池子里了,因为入冬上冻前没来得及将鱼捞起进室内鱼缸,便被抄家了。
中午她做了昨日里没做成的淮南菜酱焖黄鳝和香菇焖鸡,她趴在窗边,开着窗,往窗外那条通往门处的门张望,她很少出门,也不去院门处等候,她不愿叫人看见她在东宫,以免累及他名声,她觉得自己是拖累。
裴景大概是半下午回来,他由远及近,发髻上墨色发带叫冬风微微吹动,以往归东宫正殿,满室寂寂,这二日归东宫,屋内有灯,也有她,她喜欢趴在窗畔,看上去像个小孤儿。
他来到近处,在窗外探进手来,捏起她下颌,“孤王叫军机处绊住脚了,忙到半下午。等久了是否枯燥?”
楚南珞认为有一盘侧殿送来的红杏仁陪她,倒是不枯燥,可是很委屈,但她没有任性的闹,她珍惜和他一处的光阴,只乖巧的摇摇头,“春茗陪我说话,不枯燥。只是菜都凉透了。”
裴景用指腹摩挲她的面庞肌肤,“有心事?怎么眼睛红红的?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