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雪的声音猝不及防的被楚吟风所打断:“莫然,你小子又在我背后说坏话,嘀嘀咕说什么,你不是说去射箭比赛吗?走啊。”
两个在人家背后说坏话的家伙听到那清冷的声音,都同时回头看去,楚吟风脸上的墨汁已清洗干净,身上的紫袍也换了,此刻换上的是闪着白光的厚重铠甲,而他手中正持着弓箭。
他看似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两人,但那眸子中却带着一丝不悦跟责备,直直地射向莫然。
莫然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瞧楚吟风这身装备,再看看自己还是一身的青衣,别说带弓箭,就连铠甲也没换上。他们玩的射箭比赛,可是拿活人来做靶子,就是拿一个什么小物品放置到士兵的头上,然后再射箭。
因此,每个人都要换上厚重的铠甲,只因为每个人都有机会当活人靶子。
莫然寻了这么一个借口,匆忙从楚吟风身边跑过,尴尬的跑出去换衣服。
莫然一走,安念雪顿时舒了一口气,楚吟风上前几步,打量着刚才弄到案桌上与地毯上的狼藉,他神情微变,看着安念雪道:“你勿需跟来,将这里都打扫干净。还在本将军教你写的那几个字,你最好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练习,等我回来,要检查你的字迹。还有,将折子交给小黑,让他帮我抄一百份。”
丫的,你去潇洒,就分配任务给我。明知道我不喜欢写字,还搞得像个老夫子一样,检查个毛。所幸,不用她抄写折子,心里稍微好受。安念雪低眉敛眼地点头道:“是,将军。”
楚吟风挑眉轻轻地察了她一眼,转身往帐蓬外走去。快走出去时,他头也不回道:“你别听从莫然的胡说八道,本将军是个很正常的男人,虽不近女色,但亦不爱男色。”
呃?这话是他特意跟她说的吗?他是想告诉她,他对男色也不感兴趣,是为了让她打消顾虑么?那照这么说,刚才她与莫然的话说被他给听到咯。
唉,不管了,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管也管不了。管楚吟风他妈的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关他的事情。再待上一段时间,等天热起来的时候,就离开这儿吧。
安念雪一边整理着地上跟案桌上的狼藉一边想着心事,然后将折子交到小黑的手中,因为无事可干,她又折回了书房,练字。
只练习了几个字,这时,看到楚吟风丢弃一旁的书籍,想着他刚才看得津津有味,心下好奇,不知是什么书让他这么入迷。她翻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本诗集。
随手翻了几页,就翻到了李商隐的《锦瑟》,瞧着那句经典的诗句时,一时感慨万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次与周楚旭同时写下的诗句就是这句吧,那时两人应该都是怀着同一种心情写下。如今已过了大半年,那晚厚着脸皮向他表□□迹,可是却依然没有换来他的关注。得知她要离去,他也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
周楚旭,你真狠啊!
安念雪忽然想起郑愁予《赋别》,很有感触,便在宣纸上写下了这么一句。字迹虽然还是那么难看,但比起她的其他字而言,这一段话倒写得工工整整。
[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安念雪吹干了宣纸上的墨汁,拈起来,看了看,笑了笑,然后就扔到一旁去,安心的练起了楚吟风布置的作业。她一口气写了好几张宣纸,累了才扔下毛笔,双手叠到脑后仰望着帐蓬的顶盖。
忽然,瞧见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时,她吃惊得尖叫出声。夏翎,他怎么寻到了这里?
好在夏翎反应够快,在她尖叫出声的同时及时的捂住了安念雪的嘴巴,让她的尖叫都湮于口中,他低声埋怨道:“小姐,你是想害死我吗?”
对于夏翎的出现,安念雪不得不感到震撼,在夏翎松开她嘴巴后,她亦低声地看着夏翎道:“怎么回事?你为何找到此处来?”
“小姐,你可知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这一个月都在担心你,我几乎将不整个边疆都翻遍,才在这儿找到找你。”夏翎缓缓地看着安念雪道,满眼都是温柔和无奈,外加一丝欣喜。
终于见到完好无缺的她,那颗为她日夜担心的心终于也随之放下了。
“夏翎,对不起,这事也不能怪我,千言万语一时也说不清,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来寻我嘛。”安念雪担忧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还跑来这里,你不怕死啊?”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小黑的声音:“莫念,在吗?”
“啊,夏翎,你快点走,别让别人发现了。”安念雪听到小黑的声音慌忙的站了起来,一边焦急地往门口走去,一边回头对夏翎焦急地道。
如果让人发现夏翎的存在,那她的身份也许就会让人发现,她也就不能继续在这里蜗居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