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破罐破摔得问道:“那天我跟林正说得话,你都听见了?”
荏星本来觉得偷听有点上不来台面,但见祁宴都发现了,他索性也不想装了,指甲钳入掌心,重重得应了声“嗯”。
祁宴虽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知情,但确实没想好要怎么收场,眸光敛了敛,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层阴影:“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现在怎么解释,应该都没用。”
他强忍着去外套口袋里摸烟的欲望,垂眸继续道:“不过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确实是因为看中你的实力,才招你进队,但也的确对你有过心思,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之后也不会越界,但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到训练和比赛。”
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荏星正好站在床边,吹得他发丝有些散乱,他本来就穿得比较单薄,只觉得浑身传来一阵凉意,现在听到这话,心更冷了。
什么又叫不会越界,祁宴这是想彻底对他失望了。
刚知道对方不跟自己商量,提高他签约费的那段时间,他确实是快气疯了,但已经过了这么久,他的气焰也都蔫了下来,反正这个多出来得钱他也没要,但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现在又被提起来,消了大半的火气又被重新点了起来。
荏星将头压得有些低,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脸上的神情,但音量不减:“我之前是挺想跟你吵一架,我想要高签约费,可以自己凭实力打出来,而不是靠谁的可怜和施舍。”
“不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要,而且那是100w,对你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算是大数目,就算装作不知道拿了,也会觉得良心不心安。”
他说着,眼框就有些泛红,声音也略微带着些颤抖,指甲像是要把掌心掐出血似的。
祁宴但听到这些信息,虽然有些心疼眼前人,但还是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荏星躲了他这么多天,自己也纠结犹豫了这么久,但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件!事!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前所未有的心累,打断道:“你先等一下…”
但荏星根本就不给他叫停的机会,接着道:“就算我不接受,但说到底你确实也是在帮我,我tm哪有那么狼心狗肺,怎么会因为自尊心,就要跟你划清界限,你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他的声音虽然狠利,带还是着点委屈,这段时间,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在闹脾气,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里还是希望对方能来哄他,就算不道歉,也至少要个台阶,让自己不要这么没面子,但今天好不容易提起这件事了,只等来祁宴一个“可以不越界”。
祁宴也算是粉了祁宴四年,也算是为了他才进的flame,又怎么可能愿意。
祁宴看着眼前,硬撑着不掉眼泪的人,心底里刚刚升起的一丝庆幸,现在也已经荡然无存。
他之前是听林正说过,荏星不愿把签约费抬高的事,但本着对方不愿意,自己也不强求的原则,也没往这方面多想。
不过想来,确实也是他考虑不周,十几岁的小男生只是自尊心旺盛的时候,能通过重重选拔加入职业战队,站在赛场上打比赛的电竞选手,多少骨子里都带着几分傲气,荏星更是如此,当时没跟他说这件事,也只是怕他多想,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知道了。
换位思考一下,他十七岁那个年纪,也是跟家里闹掰,被断了生活费,叛逃出来打职业的,如果不是战队收留,估计真的就要露宿街头了,但就算最是艰难的时候,他也没开口求过任何人,如果是战队高层得知他的情况,公然给他发布贫困补贴,那他肯定也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这个年纪面子比命都值钱。
更别说荏星知道了这件事,还自己憋了那么久,只是平时在基地的时候躲着他,也并未因为情绪影响到正常训练,已经算得上是心理素质够强硬的了。
祁宴想到这里,也不免有些心疼,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十分郑重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不应该没经过同意,就替擅自替你做决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荏星强忍着哭腔,将脸别了过去,但还是强撑面子,应了声“嗯”。
祁宴说着,就将目光又移到对方的手上,他将荏星攥紧了的指尖轻轻播开,能看到掌心上留下的鲜红的指痕,都快要浸出血迹:“之前就发现你有这毛病,一紧张就把自己往死里掐。”
“林正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给你找心理医生,要是不想每天除训练之外,都固定跟医生面对面,被盘问两小时心路历程,就不要这样了。”
祁宴的手有些热,荏星刚刚一直站在窗口吹风,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气,手更是凉透了,感觉在指尖接触的刹那,像是被灼烧了似的,心率都停滞了半拍,立刻将手抽了回了,有些不自在:“知…知道了。”
他将抽回的手,放回队服外套口袋,现在掌心才慢慢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但荏星显然不在意,眼尾微微向上抬了抬,余光扫过身边人,祁宴除了发型被穿堂风吹得有些变形,神情似乎跟刚刚并无什么两样,跟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大堆质问他的话,还差点哭出来了,实在是太tm矫情了。
祁宴见荏星的状态已经缓和下来,没有了刚刚的紧绷,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开口道:“那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要是没消气的话,我可以接着道歉,直到你消气为止。”
他之前粉过祁宴那么久,大大小小的采访也看了几百场,这语气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道歉了,荏星也不想再别扭下去,因为刚刚的羞耻心涌上心头,没好气道:“不用。”
“我没那么作。”
祁宴又接着追问道:“以后不会再躲我了?”
荏星摇了摇头,有些羞耻得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躲了。”
祁宴看向医务室的挂钟,已然到了四点,对方明天还要训练,也不能留他到太晚,就将医务室落了锁的门打开,朝着身后站着的人道:“那就上楼吧,明天还要训练,迟到了是要罚钱的。”
荏星愣了愣,没想到对方情绪切换得居然如此之快,刚刚还在煽情,现在又一秒恢复队长身份,但现在留在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兴致缺缺得应了声“哦”,就跟在他后面出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