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龙回忆那副场景,“很痛苦,一线卧底牺牲的一刻,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
沈桢五指越捏越紧。
抽血口隔壁的护士收到指令,去急诊部接力运输,“市人民支援了600CC,刚到。”
“600CC?不是要1200CC吗?”
“没这么大量啊,市人民还要自留一部分给急诊,血库里AB型太少,全是O和B。”
“A、B型也能用。”
“用了,输了300CC,先顶一阵。”
陈崇州抽完400CC,没动弹,“再抽一袋吧。”
护士风风火火跑向手术室,“不能抽了——”
与此同时,陈渊在手术室门外和京圈的院长通话,“你们院专家连夜会诊,我包专机,出诊费你开。”
院长为难,“今晚悬了,最早明天下午到达。陈董,不是不卖您面子,我们院的专家全国抢,在外省会诊。”
护士进进出出送药物和血浆,陈渊愈发烦躁不安,“外省什么人?”
“知名富商。”
他语气阴沉,“省里派遣了公安医院的顶级医生,全省力保我三叔,你掂量办。”
院长嘬牙花子,“是是是,我马上调过去,最迟凌晨,行吗陈董?”
陈渊挂断,手机随手一扔,疲倦不已。
一道长长的黑影掠过他脚下,“你也在。”陈崇州在对面落座,“手术多久了。”
陈渊胃疼的老毛病犯了,枕着椅背,“三个小时。”
这类综合性的大手术,如同从阎王殿救人,没有十个小时,最终的生与死,有不了定论。
他干嚼了一粒止痛药,不经意抬眸,沈桢站在走廊距离三四米的地方,脸色比苍白的管灯还惨淡。
她没有靠近,充满恐惧。
陈渊眉头紧拧,“你怎么带她来医院?”
陈崇州摸出一盒烟,夹在指间,没点燃,嗅着烟草味,“我没瞒住。”
“你对女人撒谎的道行呢?”
他压低声,“沈桢不信。”又补充,“我说去我妈或者她妈那里,她一打听就露馅,我只能骗她回公司加班。”
陈渊无言以对,这谎撒的,还不如不擅撒谎的他圆满。
他挺直背,“辞职了去加班,你自己信吗?”
陈崇州狡猾了半辈子,可结婚后,对沈桢言听计从,没蒙过她一个字。
在公司,他的助理组员清一色的男人,部门原来有姑娘,他也调到另外的组。
平日里,根本无交集。
陈家这一代的男人,包括陈翎,心思一样。
见识过两房相杀皆是输家的战争,也见识过家族内斗,陈政的凉薄,江蓉与何佩瑜用一生书写这段血泪史,他们如若爱一个女人,绝不置她于悲苦、等待和算计里。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走出一名护士,陈渊当即起身,“顺利吗。”
护士翻开病危书,“二次病危,家属签字。”
陈崇州下意识偏头,望向不远处的沈桢。
她身体一晃,始终浑浑噩噩的情绪骤然溃塌,发疯般往手术室里冲,“三叔!”
护士拦她,“家属不允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