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萍垂着视线,好一会儿才抬眸看了看容堇:“小堇,我知道,我没立场管束你,说起来,我跟你既没有血缘,也不是什么名份上的母女,但……我和瑾心你母亲,好歹是闺蜜一场,又是看着你长大的,总是要不由自主担心你,你……”
“小姑姑,我知道。”容堇赶紧起身,过去给她掖了掖被角,“我虽然不聪明,但谁对我好我还是分得清的,从小到大,在容家都是您护着我,要不是您……”
她深吸了口气:“要不是您,我和航航有没有命活到今天还不一定呢,您说的话,我不会当耳边风的。”
容小萍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不管最后你做什么样的选择,一定要慎重,你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受苦受罪,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无论如何不要委曲求全,知道吗?”
容堇郑重地应了一声。
活到这么大,她真的只在容小萍的身上,找到过母亲的温暖,夏瑾心虽然活到她五岁,但她印象的确不是很深,秦梅就更不用提了,要不是碍着容大易,她大概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她曾经想过,自己没有走上歧途,没有遇过意外危险,很大程度上,应该都是容小萍给她的呵护。
但是如今,容小萍的能力也有限了,之后的路,恐怕还要她独自走下去。
她心情沉重地从病房出来,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坐了好久,期间想过要打电话给盛西岩,可是拨了几次号,都又挂了。
现在这种时候,她真的是心如乱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容小姐,你还没走?”
容堇一愣,才发现是老何,他端了个一次性纸杯,里面是半杯温开水:“喝点吧,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容堇勉强笑了笑,接了水:“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您这是……”
“哦,刚刚会诊完,我出来透透气。”老何在她旁边坐下,沉沉叹了口气,看上去也挺疲倦的,“看过你姑姑了?”
容堇点了头。
“还要去看你父亲吗?”
容堇一怔,没应声,也没否认。
她突然觉得,容大易在她的生命中,是那么遥远,从名义上的父亲,做成了一个陌生人,竟然也没有违和感。
此前的二十几年,可能真的就是她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他从没把她当成过一家人,即使是装,也没有装过一天……
“何医生。”她抿了一口温水,低头小声问,“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老何“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您在工作或者生活中,有没有遇到那种,一筹莫展,心乱如麻的情况,就是……对未来,什么都想不清楚,什么都不确定。”
老何低头想了想:“有。”
容堇:“那……您是怎么办的?”
老何轻轻把眼镜摘下来,掏了块手帕细细擦着,一边擦一边缓缓地说:“你知道,急救室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则吗?叫就近解决。”
容堇眨了眨眼:“不知道。”
老何把眼镜擦好,重新戴了回去:“就是说,在最紧急的时候,不要考虑以后,也不要考虑结果,先做手边的事,你现在,当下,最应该,最能够做的,先做起来,然后你就发现,思路会一点点理顺。容小姐,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在发愁什么,也不知道你和盛总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我觉得,你可以想想,现在,你能做什么,行动,好过焦虑,不是吗?”
容堇的眸子一闪,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