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现在在皖省吧?”刘振东笑着开口道,
张里点点头笑道:“是的,不过我很少见到他,一年到头总有忙不完的工作,连回家吃个团圆饭的机会都少得很!”
刘振东呵呵一笑,顿了下才道:“一省的封疆大吏,领着几千万人的民生,就是黄书记想轻松都不可能的!这当领导的就是这样了!换了你也是如此,身不由己啊!”
张里笑点头,刘振东仿佛很憧憬样接笑道:“别说一省的书记了,就是现在市长、市委书记包括县长县委书记还不都一样嘛!万家团圆的时刻他们都是忙碌的很,因为他们的责任和使命感不容他们放松下来!嗯,对了,这方面你也应该有体会的!”
张里忙笑称:不敢不敢,小小芝麻官哪能与老市长您相提并论呢,您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刘振东哈哈大笑,脸上意气风发起来,颇有些当初在位时的神采。
坐在刘家,张里陪着这位卸任的老领导一起叙着旧,听着他的感慨万千,不扯正题,他心里并不着急,自己多年不上门,一来清安就找到了,这里面换了谁都会有些世俗的眼光和心理来衡量,刘振东避而不谈清安官场及自己,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但是从另一个侧面,他也看出来对方并不是一个草率的人,如果一上来就忙不迭的大加指点江山,这反而让人不敢轻易相信了!
聊了一个小时左右,张里便适时起身,提出告辞。
“老市长,今天我就不再多打扰您了,还得回南山,下次过来再拜访您!有空您老也到南山散散心,顺便指导指导!”张里笑着客气道。
“呵呵——人老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能妄言啊!”刘振东呵呵一笑道,“下次有空,你就过来坐坐,今天我就不留你了!”
张里神态恭敬双手与对方握手告别,走到门口,再三客气说留步留步,刘振东也就站在门口,笑着挥挥手,张里一步三回头客气地下楼离去。
客人走后,刘振东一脸满意地回身到屋内,微闭双眼坐在沙发上用用抚着肚皮,经年的官场生涯,这位迟暮老人身材被烙上了鲜明的职业印记,微凸的肚皮有些滚圆。
“老刘啊,你今天怎么改性子了?小张这个人我看不错嘛!”老伴笑着道。
“哼,你懂什么!”刘振东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脸上似有不以为然之色,老伴似乎习惯了他的脾气,不现理这个怪老头,自己起身到了门边的鞋柜上,打量起客人送来的礼品。
“嗯,老刘,这个小张倒还真有心呢!你看这些东西,比那些只会说好听话的人强多了!”一边看一边老伴脸上满意道。
“唉,你这个人,说你多少回了,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总不信!就拿这个小张来说,你知道他找我为什么呀?”刘振东睁开眼对着老伴有些没好气道。
老伴嘴一撇道:“有什么呀,不就是看你那点老本嘛!在位时你小心翼翼,现在退下来了还这样,你倒图个什么呀!”
“唉,你——!”刘振东有些没办法样,摇了摇头才叹道:“你知道海源是怎么当的副省长吗?实话告诉你,当时省委考虑的两个人选,一个是海源还有一个就是童玉铭!你懂了吧!”
噢——!老伴点点头,这时才明白了点什么。
刘振东自己再次闭目摩挲肚皮,好大一会才争开眼,叹了口气。
离开刘家,一路疾驰赶回南山,闭目在后座上张里也是脑海里思绪翻涌,今天初次登门,借着过去老领导的理由去拜望,目的就是为了探测对方在清安的能量,初步看来这位老市长不愧是官场老将,几十年仕途完全有所作为,对方越是顾左右而言他,这就越说明份量越重!对于能否得到帮助他一点都不担心,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凭着自己的所谓背景,刘振东一定会另眼相看的!眼下先打好基础,下面的事情一步步来!
回到南山的第二天,他便召开了第一次县委常委会,这是他到任来的头一次班子会议,主要议题便是讨论解决南拖的问题,有关会议结局他心里有底,副书记王治邦、县长纪国华、副县长顾祖川这几人都是他事先吹过风的,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均取得了统一,有这样的前期铺垫,自然驾驭这种班子会议就轻松得多!
会议定在九点钟召开,八点钟的时候县长纪国华等人就先到了他的办公室。纪国华汇报了准备成立的资产清算小组情况,拟定中的人员等,基本上是按照张里的指示执行的,副书记王治邦倒没说什么,两位领导的清安之行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秘书小周进来提醒各位领导,张里便起身带着三人一齐往会议室而行,边走边说笑讨论着南拖的事情,一路走到会议里,里面各人早就全部就位,办公桌前空着四张醒目的们子。
会议由张里亲自主持,坐下后,他抬起头眼光四顾漫扫,可能是新班长第一次召集会议,各人脸上都微笑着,显得很和气。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全会,来南山有几天了,跟好多同志都是匆匆见面,下面我给大家汇报下这几天我的工作内容!”清了清嗓子,张里满面春风笑道,
“我人没到南山,在京城就先和南拖的上访工人见了面,是他们一路陪着我来南山的,这个场面很大啊,那么多人的陪着我,排场很不一般!”
说到这里,张里笑着,屋里众人也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所以啊我这个工作着手就从南拖开始了!这几天呢,我也一直在南拖调研,祖川同志一直很辛苦地陪着,我了解渠道主要有两方面,第一次在来的路上就和上访的工人进行了了解,后来又从南拖的工人当中请了一些有经验情况熟悉的职工了解了下,通过这两个渠道的了解,南拖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今天我们的议题就是南拖,围绕如何解决好问题、保持社会稳定这个主导思想,我想请大家都谈谈!情况各位都比我了解得要多,市委和童书记对南拖的问题也很关心,对解决南拖问题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务必以稳定为前提,尽快解决!大家都说说吧!”
张里抑扬顿挫地不疾不答讲了有十分钟,费这么多的口舌一方面是第一次常委会的需要,另一方面他想先从一开始就把大家的思想统一起来,因为据他所知,常委里有不少人当初与纪、王等人是一样的对南拖有意见,这个前提是必须得到统一!
“我先说说吧!”县长纪国华动了动屁股开口道,
“张书记没有正式上任,就从京城把上访工人带了会来,圆满解决了这个突发事件,在此我要代表政府感谢张书记,同时作为政府一把手我也向张书记和大家作自我批评,是我没有把家里事情处理好,给张书记带来这么大的难题,实在是有些对不住!”
纪国华脸上诚恳的有歉意,张里摆了摆手。
“南拖的事呢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清楚,说句实在话,这个事儿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市里不断施加压力,工人们又不断闹情绪,现在都闹到了国家有关部委门前,虽然被圆满解决,但是有关方面的批评还是下达到了市里,就在昨天我和张书记到市里汇报工作,童书记和刘市长还专门提到了这一点,不过好在这次我们都沾了张书记的光,两位领导都表了态,对南山的班子不予批评,但是下不为例!”
纪国华一上来调子就定得很高,把新书记的好摆在了桌面上,这是个聪明人,官场就是这样,做了好事不留名,纯粹是傻瓜,但是有时自己却不便张口,需要别人来诠注,纪国华今天便是扮演了这个角色。
张里一边正襟危坐细听,一边心下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