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女人都不识字,何氏跟刘氏当然也一样,但是庄户人有庄户人的记账办法,她们用不同的符号代表不同的人,然后在每个符号后面画竖线,竖线画的越多就表示这个人完成的绣品多。
比如田嫂子的符号是一朵梅花;莲秀的是一个圆圈里面两个红点;而大山媳妇,画的竟然是一个皂荚。
有意思,真有意思!果儿把小册子上的符号一一看完,向何氏跟刘氏投去赞许的目光。
何氏摆摆手不以为然道:“这有啥?这些符号可是她们自己想的,我们只是照着画上去。果儿你也记下来,咱家的作坊要是能一直开下去,说不定以后你记账的时候也要用到。”
一旁的包氏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们果儿才不会这么记账呢,我们果儿现在出息大了,跟着隔壁的文安学认字着呢,天天儿晚上都要练一会儿字才肯休息,不信,你们问莲秀。”
教果儿“识字”的是莲秀的儿子文安,这事儿现在两家人都已经知道了,因此莲秀见大家朝她望过来,便笑着跟大家解释了几句,众人听了看向果儿的目光更加稀奇。
果儿一本正经坐好后,把提前准备好的零钱一堆堆的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何氏、刘氏跟包氏三个在旁拿着算好的小册子开始念名字,妇人们则排着队一一上前来领工钱。
第一笔工钱很快发了下去,所有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报酬,一个个手里捧着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她们埋头绣了大半个月,对于到底能挣多少钱起初只是听姚家三妯娌嘴上说说,大家心里其实都没底,可是现在切切实实把工钱拿到手里了,感觉自然大不一样。
互相比一比,大多数人都领了四百文左右的工钱,最少的也领了三百五十多文,算下来相当于一天能赚二十多文呢。
捧着手里实实在在的铜钱,妇人们欢喜的不得了,心里想的是一定要继续留下来好好做活。
这可是她们凭自己的能力赚回来的钱,要知道家里的男人出门给人打工,辛辛苦苦一天也不过挣十文钱,鲜少有挣到二十文的。
而现在,她们突然变成了家里最能赚钱的那一个,一时间人人都觉得扬眉吐气。
果儿给提供地方的那三家,每家另算了柴火钱,按一天五文钱算,每家都额外拿到了近一百文钱的进项。
作坊发工钱的消息一阵风一样刮遍了全村,立即引来许多人艳羡的目光,还真挣钱了!
多少男人想趁着农闲出去打工都一定能找到活呢,现在村里的女人们每天不用出村,坐在烧得热烘烘的炕头做绣活,一天就能有二十文的进项呢,中间还能回去给家里做饭,谁不眼馋?谁不想趁着农闲给家里挣些零花钱?据说有的妇人回到家里说话都变得很有底气了。
一天功夫不到,那些之前持观望态度没有参与进来的,或者针线不行没被看上的人家更是坐不住了,开始三三两两往姚家跑,找何氏、刘氏跟包氏三个,还有的直接找上陶氏说好话,软磨硬泡想要参与进来。
无奈姚家的几个女人都不好说话,何氏跟刘氏在这方面把关极严,看不上的坚决不点头。
陶氏更是跟那庙里的泥菩萨似的,盘腿坐在炕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任来人磨破了嘴皮子,半晌才吐出一句:“我老了,不管事。”
那些上门攀交情,想要把家里的闺女、媳妇弄进来的老妇人只好撇着嘴悻悻离开,一出门免不了嘀咕几句陶氏太不讲情面。
陶氏想不到的是,死对头的小儿媳孙氏也偷偷摸摸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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