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老两口睡了一辈子热炕,对于这种底下空空的大床实在睡不习惯,即便身上盖的是自家做出来的羽绒被,屋里也一天到晚烧着炭盆即便晚上也不冷,可是老两口愣是觉得睡一夜身子都暖和不起来。
而且屋子没有热炕烘着,只能一天到晚烧价格昂贵的无烟碳,这简直是在往里烧钱哪,老两口围在炭盆边心一揪一揪的疼,恨不能伸手把碳从里面捞出来,把乡下宅子里储存的麦秆子、玉米芯子叫人送过来填进去烧。
他们乡下,到了冬天只要手脚勤快,不要钱的柴禾烧都烧不完,别的不说,每年光地里割下来的麦秆和林子里捡回的干柴就足够烧整整一个冬天的。哪像城里,矜贵得烧这么贵的碳,也不嫌烧得慌!
老两口只呆了几天便待不下去了,嚷嚷着要回村子里。
大房、二房的人见老两口准备打道回府自然也跟着回去,姚三柱和包氏则打算带着儿女长期住下来,这也是之前就商量好的,这么大的宅院肯定要留下一房人看着才行。
老三夫妻对于这样的安排当然喜闻乐见,等长辈一走,大门一关,偌大的宅子以后可就是他们三房说了算,等于这宅子就是他们三房的了,想想两人都美得不行。
对于爹娘的欣喜若狂果儿懒得理会,她住在哪里都无所谓,等五林游历回来,到时候他们三房一家都住在这里也算是团聚了。
白巧儿抱着七林,默不作声地看着三房夫妻两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心里的酸水忍不住又开始往外冒,一个屋檐下生活,白家几个儿媳包括孙媳妇里面,就数她活得最憋屈。
这宅子是以公中的名义买下来的,那就是人人都有份儿,凭什么三房人就能住进来享福,而她跟丈夫还得长期分居,继续看公婆的眼色过活?
如今的她在陶氏的高压下早已没有了之前的争强好胜,不过还是盼着能有搬出来单独过日子的一天,她跟丈夫都还年轻,这么长期分居下去也不是个事,公婆就算不理会她的死活,也应该想想他们的亲儿子和亲孙子。
再不待见她,可七林是老姚家的亲孙子,总不能跟个没爹的孩子似的十天半个月才能见父亲一回。
她也不贪,只要让她带着儿子跟在丈夫身边,这么大的宅子她们四房只占一个小院就够了。
白巧儿抱着儿子悄悄靠近姚四柱,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又递过去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姚四柱知道媳妇想要他说什么,这几天晚上都跟他嘀咕好几回了。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在心里早就原谅了巧儿以前所做的事,谁还没有个行差踏错的时候?只要她往后本本分分不再出什么幺蛾子,他自然也盼着能跟媳妇儿子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总好过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去见她们母子一面。
可是真要跟老两口开口说这事,姚四柱还是有些心虚,低着头挠起了后脑勺。
陶氏盘腿稳稳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这椅子上铺着一层厚软垫,椅面又宽大,这样坐着就跟在自家炕头一样惬意,反正也没外人在,不需要讲究什么姿态。
她早就注意到老四两口子那些小动作,眯起眼睛开口道:
“那就这么定了,老三一家住在这里,其他人还是回村儿里住,这宅子是咱们家的了,啥时候想进城来住几日都成,老四,往后你也不必挤在铺子里,一块儿搬进来住下,反正你那个院子空着也是空着。”
她故意不看白巧儿。
白巧儿咬了咬牙,拍拍怀里的七林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