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果儿跟荚儿躺在一张床上。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到了晚上还是很冷的,当初买这个绣楼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没有火炕只有床,冬季没法像在家里那样,躺在烧得暖烘烘的热炕上睡觉,两姐妹干脆挤在一张床上睡,身下铺着厚厚的棉褥子,上面盖上羽绒被,倒也不觉得冷了。
果儿:“荚儿姐,你以后就在这里踏实住下,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下去。不过,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比如说想要到达一个什么程度?”
荚儿仔细想了一阵,轻声道:
“我没想过,我现在就只想好好学,黄娘子说了,每个人的造化不同,同样的绣艺,有的人学会可能需要三年,而有的人一年就能学会,我不知道我能学到什么程度,可是我会很努力的。”
小姑娘暗暗下着决心,脸上的表情不复往日的羞涩,眼神也变得坚定。
果儿握紧她的手给她打气道:“我觉得你在这方面挺有悟性的,好好学几年,说不定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来,荚儿姐,我看好你。”
得到果儿的鼓励,荚儿眼神更加明亮,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可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接下来的几日,果儿把家里各个铺子都转了一圈,了解了每个铺子的生意情况,眼下正是城中富户采买衣料,大肆做春装的好时候,她打算趁着这些时候多推出一些时新的衣裳样式出来。
还有那双面绣,有时间的话再做上一两件存上。原先放在云绣阁备用的几件双面绣,抵不住省城几位权贵出面强买都已经卖掉了,当然,有指挥使司这个大靠山,卖出的价格不菲就是。
所以她得抓紧时间再绣出来一两件才行,要不然等下次过来,可能连镇店的那件大屏风都保不住了。
云绣阁,晚上吃完饭,果儿跟荚儿凑在一块儿说话,索性把大妞,不,把晓兰、晓青跟小花儿三姐妹叫过来,人多说话更热闹。
荚儿已经跟这三姐妹混熟了,而三姐妹也很喜欢这位性子温柔的姑娘,大家坐下交流自己的学习成果,说着说着话题就偏到一边去了。
晓兰三姐妹从小跟着哥哥们乞讨流浪,日子虽然过得心酸,可她们也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果儿姐妹没有见识过的事情。果儿一番引导,三姐妹便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见到过的有趣的事当笑话讲出来听,听得果儿姐妹笑个不停。
果儿笑够了问道:“你们去过那么多地方,最远到过哪里?有没有去过南方,或者是京城?”
晓兰摇摇头道:“南方最远我们去过褚州,京城没有去过,到了长陵这里,认识了更多的流浪儿,我们就在一块儿乞讨,一直都没有离开了。
不过我知道狗蛋去过京城,狗蛋是跟我们一起的小伙伴,现在在乡下跟我堂哥他们一块儿喂鸭子呢。以前他跟我们炫耀过好几次去过京城的事,还说京城可大了,那里的人也都很有钱,见到讨饭的小叫花子,从来都是给钱的,还说他不止一次讨到过银子呢,哼!真够吹牛的。
我堂哥问过他,京城那么好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就哼哼唧唧说不出来了。”
“哈哈哈。。。。。。”
女孩儿们笑得前仰后倒。
晓青问道:“果儿小姐,你去过京城吗?”
果儿:“没有,我其实最远也就来的长陵,不过,以后我肯定会去京城的,我们家的生意会一点点往外发展,说不定若干年后,我会在京城买铺子,做生意。”
果儿扬起小下巴,信心满满地说道。
见几个女孩儿满眼羡慕地看向她,果儿大方地一挥手:“你们不用担心,现在只管用心跟着绣娘们学习,说不定到时候我还会在京城开更大更好的绣楼,到时候把你们都接过去,在那里生活。”
“真的?”
女孩们被她描绘的蓝图吸引,眼中都冒出希翼的光彩。
果儿也想起一个笑话,津津有味地讲起来:
话说一个穷乡僻壤的土财主头一次进县城,回去后跟村里的乡亲们炫耀县城的繁华,有人问:你见到县太爷了没?
那土财主得意洋洋地说:当然见到了,县太爷很客气,请我去他家歇脚,还请我吃了一顿饭呢。
真的?县太爷请你吃的啥?
土财主:炸油饼子,炒鸡蛋。好家伙,炸了满满一大盘子的油饼子,一大碗炒鸡蛋,管够吃!
众人艳羡道:那你可吃美了。
土财主更加得意:当然,人家县太爷多有钱,天天都是炸油饼子炒鸡蛋,想吃多少吃多少。
女孩们听了笑个不停,谁也没有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声音。
又聊了一会儿女孩们散去,荚儿也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果儿一个人坐在灯下毫无睡意,索性取出裁好的纸张铺了满满一桌,埋头对着上面的草稿描补起来。
头顶忽然投下大片阴影,果儿脑子慢了几拍,待反应过来抬头,就见某人已经好整以暇坐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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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儿顿时没脾气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眼神暗沉扫向来人。
沈默自觉理亏,见小姑娘看过来有些心虚地低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