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鸿欢欢喜喜地端着陶罐回家了,一进家门就遇上了他娘。
沈大娘看见他手里端着的东西,顺嘴问了一句:“这是啥?”
“翠云给的炖鸡。”沈大鸿答道,脸上还挂着笑。
“你咋能要人家的东西?”沈大娘举起手想给儿子背上来一巴掌,又担心打了儿子之后拿不稳陶罐把炖鸡给打翻,“翠云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不容易,今天还刚叫那群人把家里的银钱都搜刮走了,咱们不给人送点东西就算了,你咋帮个忙还要人家东西呢!”
沈大鸿很是冤枉:“娘,我本来没想要的,是阳文说要是我不拿,今后有啥事就再也不叫我帮忙了。”
“啥?你说真的?这话真的是阳文那孩子说的?”沈大娘也顾不上野鸡不野鸡的了,她知道,沈李氏就算自己不介意再嫁,也肯定会顾及三个孩子,而且他们也一直不知道沈阳文是什么态度,这话要真的是沈阳文说的,那这是好事啊,说明沈阳文开始接纳沈大鸿了。
要是沈阳文坚决反对沈李氏和沈大鸿的事情,肯定会一直拒绝沈大鸿的帮忙,怎么可能说出什么下次找沈大鸿帮忙这样的话?
“真的,娘,而且今天阳文那小子还跟我单独谈了谈,”沈大鸿说起来这个,脸上都浮现出了笑意,“阳文说,他不认为他爹死了他娘就得绑到他们仨身上,只要他娘过得好就成,不过他也知道他娘肯定会牵挂他们三个,所以他会跟翠云好好谈谈。”
其实沈阳文的原话是,他不认为他娘有了他们三个就该为了他们仨付出一切,一辈子都被绑在他们仨身上,只是他知道他娘自己也有顾虑,所以他既不会帮沈大鸿劝沈李氏再嫁,也不会阻止沈李氏再嫁。他只打算跟沈李氏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往后的一切,都看沈李氏自己的心意。
“这话真是阳文那孩子说出来的?”沈大娘惊呆了,“这孩子真明理,翠云也教得好,你看看翠云那三个孩子,个个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本来沈大娘就不反对沈大鸿想娶沈李氏这件事,现在更是赞成:“这要是咱们家的媳妇,那可真是你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不行,我得赶紧跟你大哥他们说道说道。”
说着,也顾不上儿子了,沈大娘转身就回屋去了。”
沈大鸿笑着把陶罐放到了厨屋。
晚上的时候,沈李氏和三个孩子吃完饭坐在院子里,主要是这是他们的家事,所以避开些徐广白母子,但徐广白还需要好好休养,于是他们就干脆到院子里说了。
沈阳文跟沈李氏说清楚了自己的想法,沈李氏一开始是沉默,后来低声道:“娘害怕你们今后过不好。”
“娘,要是你因为担心我们,就耽误自己,我们才会过不好。”沈月章靠着沈李氏,被她半搂着,“我们三个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阿兄今日说的话,也是我一直想说的。”
“是啊娘,”沈星辞也说,“爹走了也有好几年了,阿奶天天那么欺负你,你为了我们吃了不少苦,爹在世的时候就不想叫娘吃苦,要是现在他在天有灵,看到娘为了我们什么也不敢做,生怕别人指指点点,要这样受罪,肯定也不会高兴的。”
沈星辞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因为她小时候有一次偷听爹娘说话,沈李氏问沈老大,要是哪天她不在了,能不能保证再娶的妻对星丫头好,沈老大说能,但他会先为沈李氏守丧三年,三年后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可能会再娶,说完又对沈李氏交代,要是哪一天他不再了,也不要一直困着自己,遇到好人家就再嫁,好好过日子。
若不是当初听到这些,沈星辞也不会这样劝沈李氏。
沈李氏听完三个孩子的话,没吭声,后来叹了一口气,说:“娘知道你们的意思了。”
“娘,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大鸿叔,也不要因为我们这番话就委屈自己呀。”沈月章还不忘交代。
沈李氏笑得很温柔,抬手摸了摸沈月章的头:“好了,你们三个快去擦洗擦洗,睡吧。”
第二日一早,沈李氏就带着沈月章去镇上了,遇到村里人问去干什么,沈李氏就说昨日家里的银钱都没了,今日去镇上把沈月章挖到的药材卖掉,要不家里该揭不开锅了。
村里人也都知道沈李氏的三个孩子有出息,小小年纪就能认得药材,还能换成银钱,都感叹说还是识几个字好啊,起码能看懂书上写的是什么,可惜念书太贵了,大部分人也只是想想罢了。
不过要是沈阳文真的能读出个什么名堂来,那也好啊,起码是他们沈氏宗族的后辈,要是能跟他爹沈老大一样,考个秀才,那就好了。
大盛律法规定,秀才一律免除赋税,若是考中了举人,那一家都可以免除赋税呢!
到了镇上,药铺掌柜见了沈月章,不由说起了上次收的那株防风:“月丫头,你是没看见,那真是可惜了,生生撅断的啊,不知道剩下的根是不是还在地里。”
沈月章一笑,拿出那断了的防风:“剩下的叫我给挖出来了。”
掌柜的瞪大了眼:“这么巧?”
“不是巧。”沈月章眨眨眼,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给掌柜的讲了一遍。
掌柜的听完气得不行:“这样怎么行呢?这多可惜啊,药性也损伤了。”
最后掌柜的给沈月章算八十文一两,一共给了二百八十文,沈月章也算是放心了,虽然价钱上打了折扣,可到底也换了三百来文呢,也不亏。
跟掌柜的说了一声,沈李氏就带着沈月章离开了药铺。
路上,沈李氏问沈月章:“咋还有这样的事呢?之前怎么没听你跟娘说过?”
沈月章其实是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转移话题道:“阿花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记恨上我的,她估计觉得我是骗她的,或者是故意耍她的,所以才会跟那群人说徐广白母子在咱们家,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母子不母子的,就是听到那群人在找一对母子,才这样说的。”
“这丫头,都是一个村的,怎么能这样呢?”沈李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