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影壁之后人影戳戳,对面安静了一会,又隐隐传来辨不真切的低絮声,似乎司鹤引在同什么人说话。
片刻后,司鹤引淡淡道:“不必。当年我让你将这块先天道骨给她,自然有我的考量。至于现在,那块先天道骨留在她身上,还有别的用处。”
温寒烟已与东幽再无瓜葛,先天道骨留在她身上能有什么用?
司珏思绪被重新回到现实。
他见温寒烟戒备警惕,并未品茶,倒也没什么所谓。
他已换了一身崭新的华服,面容在灯火掩映下更似美玉,双臂都软软垂落在身侧,被宽大的袖摆遮掩起来,乍一看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方才看见了,你的流云剑已有裂纹,继续用下去也难以长久。”
他抬眼,“我给你的赔礼,你既看不上,大可以不要。但司氏铸剑世家,我可以给你一把更好的本命剑。”
乌素已负盛名,东幽哪里还有比乌素剑更好的剑?
温寒烟一时间摸不透司珏心思,却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狐疑试探道:“剑在何处?”
“东幽剑冢。”
司珏向后一靠,面不改色直言道,“我不想退婚。”
温寒烟简直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半晌笑了:“你不会是伤了脑子,记不清事了?”
她语气冷淡,“一炷香之前婚约刚废,你亲口提的,我亲手碎的。”
司珏黑眸沉郁,紧盯着她。
被一个女人打败,这个女人还是上一秒被他弃若敝履的未婚妻,他心底自然不会爽快。
但除了这种不悦之外,还有更多更复杂的情绪。
司珏也没有想过,温寒烟的实力可以这么强,背景还这么硬。
兆宜府不惜冒着同东幽决裂的风险,也要在这种时候帮她。
甚至他刚到时还听见了,久不问俗世的司星宫,也在替她说话。
某种分量似乎一下子沉了起来。
不仅如此——
司珏看着温寒烟,她也换下了那身血衣,受伤失血令她的皮肤显得更莹白,低垂着眼睛安静坐在那的时候,显出一种恬淡感。
但她仗剑而立时,却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姿态。
很耀眼,司珏不得不承认。
她让他真的很动心。
但是玉简契约已落,心头血也给了出去,这桩婚约他不退也得退。
司珏倏地抬手,宽袖甩出一道灵光,阵法符文明明灭灭,光晕如水波般自顶部缓慢蔓延而下,像是放缓了速度的飞瀑,将整个房间笼罩在内。
几乎是同时,温寒烟警惕起身,抬手便要拔剑。
一只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按在她手腕间。
“寒烟,今日你和你的朋友能毫发无损地离开九寿殿,都是因为我开口替你做主。”
司珏指尖微微收紧,语调带笑,脸上却全无笑意,“你现在是要恩将仇报吗?”
温寒烟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