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骆家来说,是沈伯康为那几个女孩的事伏法来得更重要,还是能够把周家一并拖下水来得更有意义呢?如果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那么,沈风易的命,就一定会要比我舅舅的命来得更重要。”
陶醉一眨不眨地看着骆北寻,随后转过身,一步步向他迈过去。
两人之间随着距离的缩小,渐渐挤压出一股强势的压迫感。
“你觉得,是我故意的……”
骆北寻深深吸了一口气,枪伤痛彻骨。
“你觉得,我为了得到我姑妈的证词,为了救下沈风易,于是答应了唐恬的条件,害死唐毓秀和你舅舅……”
没有疑问,只有陈述。
这是他与陶醉之间无力拉扯的缘尽。
“骆北寻,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决定。把他们从西郊小院转移走的那一次,我就已经怀疑过你的动机了。你与你父亲表面看起来如此不和,其实都是在做给周青裴看吧。何沁作为骆西杰的秘书,表面上是在帮你当卧底,其实,真正的卧底是你弟弟骆西杰才对。”
“什么错发的消息,什么码头的狙击,你早就把一起安排好了。周豫白知道那么多事,周青裴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活下来……其实,今天的一切早就已经是你们骆家安排好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周豫白,沈风易,我的舅舅,唐姨,甚至陈阿婆,所有的人都是你们的棋子。骆北寻,在这个年代,正义不是什么好听的褒义词。是我自己脑子傻,竟然会相信你说你执着追求的,不过是个真相和公道而已。”
“骆北寻,你当初……从我手里拿走我外公留下的那份证据的时候,还记得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辞么?我不信命,不信邪,我只信你。骆北寻。”
“那天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你保护我舅舅,顺利开庭,我去救沈风易……”
陶醉想啊,自己从来没敢告诉过任何人的。
她也曾偷偷幻想过,如果这一次一切都能顺利。
那么她与骆北寻之间是不是还会有机会?
当年的小胖丫头和傲娇冷漠的阿北少爷,是不是还能有机会说一说那些阴差阳错的故事。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们之间的距离,夹了多少人命……
“那时候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喜欢周小池?”
陶醉说,“可能,人与人之间最真实的吸引,就是如此没道理的。骆北寻,你跟她应该是同一种人吧。都是那种只要遇到障碍,就会选择用最直白的方式铲除肃清的人,不是么?”
陶醉说着,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
“对了,如果警方经过解剖依然找不到思路,不如去看看在西郊小院里挖出来的那两具焦尸。周军夫妻当年也是被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投毒致死。说不定还能顺道破一桩悬案,是不是?”
“哦,不过我差点忘了。你应该……并不希望周小池伏法吧?毕竟,现在知道一切的人都已经死了,何沁只是何沁。”
骆北寻始终垂着眼睛,单手在下腹按得深紧。等再抬眼时,眸子里最后的光芒也弱了下去。
“陶醉,你是不是有想过,那天死去的人如果是我……该多好?”
陶醉怔了怔,最终微微点了下头。
“大概吧。”
陶醉吐出三个字,胸口稍有窒息。
“只是老天总是那么没眼,笑到最后的,从来都只是那个对自己,对周围人最狠的。”
骆北寻僵着身子,半晌没能调平下气息。
胸腔像是张开了一道深渊巨口,吞噬着曾以为那么轻而易举就能力挽狂澜的危险。
在这一刻,面对陶醉的心如死灰,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什么都做不到。
原来他所有的强大,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曾经一心一意地爱着他。才会让他对“掌控”一词,彻底迷失了方向。
看着陶醉转身毫不犹豫的背影,骆北寻苦笑一声。
怪她么?